梁文君这才缓缓转过头,冷冷地瞥了王喜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她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王管家太抬举我了。我出身卑微,怎配与您这样‘体貌出众’的人物相提并论?”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过他臃肿油腻的体型,轻嗤一声:“还是别拿来和某些猪狗般的东西相比为好,免得……辱没了您。”
王喜脸上的肥肉瞬间僵住,涨成了猪肝色,三角眼里射出怨毒的光:“你!……好,好!你可别后悔!”他猛地掀开车帘,气冲冲地钻了出去,肥胖的身躯撞得车厢一阵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王喜在外头没好气地粗声喊道:“药铺到了!你们下不下来?”
梁文君撩开车窗的布帘向外望去——街角一家药铺的牌匾上,赫然是四个刺眼的大字:“万安散局”。
“呀!”杏儿低低惊呼一声,抓住梁文君的衣袖,“小姐,这……这不是之前司空子道长和我们见面的地方吗?”
梁文君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不对!这“万安散局”是之前她与阮恒秘密接头的据点,也是方玄在宋城的重要联络点!城里药铺众多,规模大的也不少,为何偏偏绕路来此?王喜是故意的!一定有鬼。她绝不能下车暴露自己,必须更加谨慎。
她迅速放下帘子,隔绝了那刺目的招牌,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不适朝外道:“我……忽然有些头晕恶心,就不下车了,劳烦王管家辛苦一趟,自行处理吧。”
王喜在外头低声骂了句“事多”,脚步声便朝着药铺方向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梁文君端坐着,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过了许久,久得连杏儿都开始不安地扭动,梁文君才轻声问:“他进去多久了?”
杏儿扒着车窗缝隙往外看,气鼓鼓地说:“快一个时辰了!这死胖子搞什么名堂?抓个药要这么久?”
“不对劲……”梁文君蹙紧眉头,心头疑云密布,“杏儿,你下去看看,小心点,别多话。”
杏儿应声跳下车,刚走到药铺门口,却见王喜捧着几包药,慢悠悠地晃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餍足般的笑意。
“哟,杏儿姑娘等着急啦?文君小姐等不及了?”他嬉皮笑脸地问,眼神瞟向车厢。
“哼!”杏儿狠狠剜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懒得说,转身跑回车上。
王喜也不纠缠,把药往车厢里一丢,不再进来,只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一路无话地返回徐府。
一回到徐府,王喜将药丢给下人煎煮,自己则像条泥鳅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徐掌柜的书房。
书房内光线有些暗,徐掌柜正背着手,在一座鎏金佛龛前来回踱步,佛龛里的小佛像在阴影里闪着幽微的金光。听到门响,他霍然转身,见是王喜,眼中焦躁稍退,几步走回书桌后坐下,声音压得极低:“都交代了?”
“是,老爷。”王喜弓着腰,凑近两步。
“那边怎么说?”徐掌柜的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
“只回了两字:拖住。”
徐掌柜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疲惫地靠进椅背,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阴冷:“下去吧……把人给我盯紧了,眼皮子底下要是再出半点差错,小心你的狗命。”
另一边的厢房里,梁文君静静坐在桌边。烛火跳跃着,在她紧锁的眉宇间投下晃动的阴影。她盯着桌上跳动的火苗,心绪难平:抓几副寻常风寒药,绝不可能耗上一个时辰!王喜分明是借机去通风报信了。徐掌柜和王喜,还有这诡异的“万安散局”……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是针对江寒?还是何家小姐?可眼下江寒病势沉重,她无人可商量,更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去打草惊蛇。思前想后,梁文君只能按捺下所有疑虑和担忧,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静观其变,是此刻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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