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酌早就放下碗筷,抱臂,跟看表演似的盯着她瞧。
在杨慕灵吃的思绪涣散的时候,他低声开口了。
“我在早餐旁边给你留了纸条,晚上早点回来做饭吃。你看到了吗?”
杨慕灵被噎住了,小声嘴硬道:“看见了又怎样?”
“看见了,为什么不等我?”沉酌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左手边。
“手机没电了。”
杨慕灵也不再继续塞食物,只是拼命的消化,时间长了,下颌开始发酸。
她开始懊恼,分不清楚是气自己说话没分寸,还是气沉酌做的严丝合缝,找不到错处。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按,偏过头,仔细想着漏洞。
“行,这次就到此为止,下次出门必须跟我说,我同意才可以,”沉酌补充道:“无论我在不在家。”
“我已经成年了。”
杨慕灵把手掌撑在桌面上,上半身朝前倾。
“那我也再跟你说一次,我是你叔叔,你爸把你交给我,直到你大学毕业。”
“又不是亲的,至于这么上心吗?”
杨慕灵讥讽他,在她看来,沉酌只是想摆架子,恰巧自己比他辈分低,能被他掌控,满足他不被社会承认的价值感,满足他仅剩的自尊心。
“不是亲的,管起来才有意思。”
杨慕灵咬牙切齿,她讨厌他的笑,带着小人得志的虚伪。
沉酌起身离席,不忘叮嘱她,实行自己的权利,“把碗洗了。”
“不洗!”杨慕灵大叫,在桌上环视一周,直到他进了卫生间,也没有选到值钱的工具扔到他脸上,让他肉痛又心痛。
杨慕灵的叛逆一直延续到凌晨。
晚上隔一会就出来喝水,找东西。
沉酌每每刚睡下,就被她大声踏步给吵醒了,起身问她要什么。
杨慕灵就把这两样需求翻来覆去的说。
沉酌没发脾气,木着一张脸。
杨慕灵即将走到路中间就被他叫停,或是安置在客厅中间的矮茶几上坐着等水。
有几次刚踏出房门,眼下就多了杯水和一个清瘦的人,中间永远隔着一臂的距离。
杨慕灵冷着脸,浅抿了一口把杯子砸在他手心里。
“砰——”一声,不再出来。
沉酌单手枕在后脑下,曲起一条腿,听着卧室空调外机呼呼转动的噪音,水珠滴在不锈钢封窗上,不规律,不间断。
一滴一滴沁在他棉质黑色短袖里,浓重的像屋外的夜晚,湿热裹住他全身,捂得他透不过气,心跳加快。
那天晚上,沉酌差点和谭照起了冲突,杨慕灵心里还是略有些歉意。
加上他生日,杨慕灵空手去已经够丢脸的了。
索性补他个礼物,抵了两次尴尬。
她想了好久,对于谭照喜欢什么,她还真不了解,除了那天唱的一首歌还有印象。
掏出兜里的零钱,扒拉几下,心里逐渐有了主意。
杨慕灵买了一个两只手掌大的磁带机积木,音乐和预算都满足了。
买回来的时候,沉酌也在,多瞥了两眼,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她在家里打发时间玩的。
随着她扎在卧室里的时间逐渐拉长,沉酌感到一丝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