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相比,池艾宁愿相信前者,至少前者意味着她以后可以采取最简单不过的面貌来面对裴宁端。
从卫生间出来,池艾将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白T,长裤,长发挽在脑后,耳侧几缕微微散开,充满清澈的书卷气,看上去像个还没出校园的大学生。
但或许是背上的伤还不利索,她额头有些汗,皮肤也微微泛粉。
安娜陪着她出院,这个点儿医院里人很多,不少病患家属被安娜的金发所吸引,一看还是个外国人,更好奇了,纷纷扭头打量。
池艾瞥了眼身侧,挡住一部分让人略感不适的视线,轻声问:“安秘书怎么会过来?”
安娜浅笑道:“您住院那天,我给医院留过电话。”
“那天是你帮我办理的住院手续?”
那裴宁端呢?
安娜一眼看穿她所想:“那天裴总原本是要飞国外参加一场重要会议的……”
池艾眨巴眼,然后呢?
为了她推迟了,还是取消了?
这么霸总?
安娜眼睛和她对上,视线定了一秒,突然一转话锋,笑眯眯地说:“抱歉,公司有规定,工作上的事我不能透露太多。”
池艾:……
她发现安娜一点儿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正经,她有理由相信那晚在酒吧她就是故意下套忽悠自己的。
当然,池艾并没有往深处想,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套,还心甘情愿地往里跳。
她粗浅地把这归咎于金钱的魅力,她是个俗人,俗到掉渣,所以找金主攀高枝这样的事做起来毫无负担,绝不会跟韦楚似的要死要活,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屈辱。
而要说羞耻心,她一个私生女在傅家屋檐下和小姐少爷们生活了十几年,什么样的羞辱没挨过,一颗心硬如顽石,一张脸厚如城墙,除非裴宁端有特殊癖好,否则她能一直干到退休。
她在脑海里幻想了一百种她给裴宁端当牛做马的狗血生活,然而当走出医院大厅,毒辣的阳光正义凛然地映照到脑门,那一刻,池艾忽然涌上一股价值观被狗吃了的羞愧。
池艾退却了,池艾生畏了,池艾觉得自己枉为人。
池小艾,你的道德呢?
“池小姐,请您稍等,我去取车。”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安娜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一分钟后,一辆细灰色Panamera从医院右方的林荫环道驶出。
Executive加长车身,阳光下线性流畅锋利,犹如一只内敛的巨兽,在沉默中冲破烈日,最终稳稳停在池艾身前。
池艾刚探头的道德感顷刻间渣也不剩。
医院处在京郊,到市区开车得有两个小时,路途漫长,上车后池艾简单整理了下这几天的信息。
公司没来消息,韦楚也没事,甚至还拿下了校园剧的女主角,这是不是意味着齐戴没有动她,或者说,齐戴动不了她,威胁已经解除了?
“安秘书,我能问您件事吗?”
安娜扶着方向盘:“池小姐客气,直接叫我安娜就好。”
池艾改口很快:“那天晚上在瑞陇,傅总是怎么处理韦楚……和我那件事的?”
安娜抬头通过前镜看了她一眼,“您是想问齐经纪人怎么样了吧?”
池艾靠着后座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毕竟我还是公司的艺人,齐哥从出道就是我的经纪人,我也不想他出什么事。”
安娜颔首,道:“齐经纪人没什么事。”
池艾心里顿时一凉。
“裴总没把他怎么样。”
她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