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宗枝日繁,多以选用仪宾、点校、校尉为由,巧索民财,肆其横暴。请降旨痛惩前弊。其有怙恶不悛者,许臣击治。”
说完大方向之后,朱宸豪还把问题具体到了淮王。
然后特意点了点那些容易刺激朱厚照神经的内容,表示这样不知感恩的狗东西,他朱宸濠必定面唾之。
裴元看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基本上他上次和李士实说的那些事情都谈到了。
山东的事情,朱宸濠不好主动入局,但是他作为名声很好的宗室贤王,教训同在江西的淮王,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而且和淮王这样不知感恩的家伙划清界限,也是在变相的示好朱厚照。
——你放心的死就是了,我们宁藩的人可干不出那种破事儿。
裴元将奏疏合上,放在桌案上,“这样写就行,问题应该不大。”
李士实见裴元这般,只得无奈的再看了看宁王世子。
宁王世子越发不爽起来。
只是案上摆着老子的奏疏,他们不能不拿走。李士实好歹也是他的老丈人,他一个藩王世子又不是太子。
于是宁王世子只能悻悻的又上去将那奏疏拿下来。
李士实的目光追随宁王世子,将那奏疏取回来,目光再次看向裴元,口中的语气也认真了不少。
“这次老夫把世子带来,还有一个原因。世子司香的事情已经引来不少关注,老夫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不知道千户有没有什么赐教的?”
裴元闻言目光动了动,随后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李士实也不隐瞒,“若是能借机让朝野关注到世子,自然是一件好事,但老夫也担心好事多磨,怕再节外生枝。”
说着,李士实感叹了一句,“就是因为心里吃不准,这才特意来问问。”
裴元听了,心里的滋味着实古怪。
如果双方还像之前那样有着共同利益,且彼此信任的话……
李士实见裴元迟迟未答,奇怪的问道,“贤弟?”
“嗯?”裴元回过神来,随即轻咳一声,“想起了一桩事情。”
李士实明白,裴元不会在这种时候废话的,于是直接问道,“那贤弟就说来听听。”
裴元说道,“大都宪是科举正途出身,想必也对左传了如指掌。”
“左传中曾经有这样一个故事。”
“说是新筑人仲叔于奚救了卫国重臣孙桓子,让孙桓子得以免于一死。之后,卫君要赏赐仲叔于奚封地,结果被仲叔于奚谢绝封地,转而请求在朝见卫君时,能够用诸侯一样的曲悬、繁缨之礼。”
“卫君对此十分高兴,就答应了仲叔于奚的请求。”
裴元说完这个故事,继续道,“孔夫子听说此事后甚为惋惜,认为还不如多给他些封地把他打发了呢。”
——“这就是所谓的,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李士实闻言若有所得。
裴元继续道,“若是卫君以诸侯之礼接待一位大夫,要么这位大夫在卫人心中的地位,就变得和诸侯一样。要么卫国就会在世人眼中,变为礼崩乐坏之国。”
“这是因为,这些礼器与名分,代表的是众望所归,人心所向。”
裴元说着,目光注视向宁王世子,“世子能在天地大祀的时候司香,这是陛下把‘器’与‘名’,双手交到你的手上,你又有什么值得疑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