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深深的忧虑。
他想起那些面对赋文题“哀民生之多艰”时,抓耳挠腮、唉声叹气的考生。
陆渊沉默着,表情凝重。
他知道解熹说的都是事实。
策论和赋文。
那些真正需要关注现实、体察民情的题目。
高水平的答卷凤毛麟角。
而一到诗词,尤其是风花雪月的题目。
立刻百花齐放水平飙升。
“这样下去……”
解熹的声音低沉而严厉。
“科举是要出大问题的!”
“若选拔出的都是这般只知吟风弄月、不闻民间疾苦的‘才子’……”
解熹的语气带着痛心。
“如何为官一方?如何牧养百姓?”
科举取士本是为国求贤。
若只重文采风流。
忽视经世致用和对社稷民生的关怀。
那选拔出的不过是精致的风流文人。
于国于民又有何益?
“解公所虑深远。”
陆渊叹了口气,眉眼间有些讪讪之色。
任何人都可以抨击这个体制,但唯独连中五元被点为榜眼的他不能说。
因为他就是这个体制的最大既得利益者。
如果不是连中五元加殿试榜眼的名头。
他又如何能在三十五岁的年龄就当上江南道按察司佥事。
解熹看了一眼坐立难安的陆渊,爽朗地笑了:
“哈哈哈,云生,我不是说你,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绝非此类人。”
陆渊的脸色这才稍微正常了一些。
解熹收敛情绪,继续判卷。
他终究是主考官需要秉持公正。
不能因个人好恶苛责这些按题作诗的学子。
他重新拿起朱笔一份份翻阅那些诗词卷。
严格按照文采、意境、格律、扣题一项项考量。
“罢了。”
解熹最终摇摇头。
“虽有取巧之嫌,但写得不差,标准在此,老夫也不能刻意打压。”
他提起笔在那些诗词卷的卷首。
依照其本身的水准均批下“上优”。
批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