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那杯热茶,看着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
有背着巨大登山包,满脸兴奋的游客。
有骑着电动车,匆匆而过的,本地的上班族。
还有一些,磕长头的朝圣者。
他们穿着厚厚的,沾满尘土的藏袍。
额头上,手上,膝盖上,都是磨出来的,厚厚的老茧。
他们三步一叩首,五体投地。
表情,很平静。
眼神,很专注。
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和他们脚下那条通往大昭寺的路,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我看着他们。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我这一路,抱怨高反,抱怨路烂,抱怨车坏。
我觉得我吃了天大的苦。
可跟他们比,我那点苦,算个屁。
我只是个,为了挣钱,不得不走上这条路的,俗人。
而他们,是为了心里的一个念,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体,当成祭品,献给了这条路。
谁比谁,更苦?
谁比谁,更坚定?
一个转经的老阿妈,从我面前,慢慢地走过。
她很老了。
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
她手里,拿着一个黄铜的转经筒,嘴里,小声地,念着我听不懂的经文。
她路过我的时候,停了一下。
她看了看我。
然后,冲我笑了笑。
她一笑,嘴里,缺了好几颗牙。
但那个笑容,很干净。
很暖。
就像,鲁朗那个藏族大哥的笑。
那一刻。
我心里头,那根一直绷着的,关于钱,关于任务,关于那不到八千块缺口的弦。
“嘣”的一声。
断了。
我释然了。
我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