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在后院听得真切,脸色煞白:“张都监?他竟追得这般紧!”
孙二娘皱眉:“张都监是高俅的心腹,定是高俅下了令。此地不能待了,武都头,林教头,你们快往二龙山去,那里有鲁智深哥哥接应!”
武松扛起哨棒:“二娘,你跟俺们一起走!”
“俺走了,这铺子怎么办?”孙二娘摇头,“你们快走,俺自有办法应付。陈阿狗,替俺送客!”
陈阿狗拎起劈柴斧,往院外一指:“后门小路通山,俺送教头和武都头过去!”
林冲望着孙二娘,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林冲万死不辞!”
武松也拱了拱手:“二娘保重!俺武松欠你一次!”
两人跟着陈阿狗往后门走,林冲回头望了一眼,孙二娘正往灶里添柴,火光映着她的身影,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心。他攥紧了腰间的枪,心里暗道:十字坡,俺林冲记下了。
院外,孙二娘将三角眼捕头捆了,往柴房一扔,又把地上的官差拖到乱葬岗,伪造了被野兽啃食的假象。陈阿狗送完林冲和武松回来,见她正在擦桌子,便问:“二娘,真不跟他们走?”
孙二娘拿起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笑道:“走什么?这十字坡就是俺的根。再说了,俺家那口子还没回来呢。”她看了眼天色,“收拾收拾,明儿还得开张呢。”
灶膛里的火渐渐小了,映着孙二娘的侧脸,忽明忽暗。陈阿狗蹲下来添柴,听着远处山林里传来几声狼嚎,却觉得这十字坡的夜,比哪里都暖和。
次日清晨,孙二娘刚把包子上笼,就见一个挑着货担的汉子进门,头戴草帽,腰间别着把短刀,正是张青。
“当家的,你可回来了!”孙二娘迎上去,接过他的担子。
张青摘下草帽,抹了把汗:“路上听说武松那兄弟杀了西门庆,正被官府通缉,没出事吧?”
孙二娘把昨日的事说了,张青听完,拍着大腿:“痛快!武松那兄弟,俺早想认识了!可惜错过了。”他压低声音,“俺在孟州听人说,高俅要派兵围剿二龙山,怕是要出大事。”
孙二娘舀了碗粥递给他:“管他什么大事,咱这十字坡,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若是那为非作歹的,咱也不怕。”她往灶里添了把柴,“对了,昨日林教头说,他在沧州时,见过一个叫柴进的官人,对江湖好汉多有照拂,若是日后有难,可往横海郡去投奔。”
张青喝着粥,点头道:“柴大官人?俺知道,那是个好人。只是如今世道乱,怕是自身也难保。”他放下碗,“俺这次带回来些好东西,你看。”说着从货担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半块玉佩,“这是从一个老客商那里换的,说是能避邪,给你戴着。”
孙二娘接过来,玉佩温润,上面刻着朵莲花,正是她最喜欢的。她往张青怀里塞了个刚出锅的肉包:“就你嘴甜。”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马蹄声,这次却不是官差,而是个青衣小帽的小厮,下马就喊:“孙二娘在吗?我家公子有请!”
张青眉头一皱:“你家公子是谁?”
小厮昂着头:“我家公子是沧州柴府的,特来请孙二娘先生去府上一趟,有要事相商。”
孙二娘和张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柴府?莫非是林冲说的柴进?
“不知你家公子找俺何事?”孙二娘问道。
小厮道:“小人不知,只说有位姓林的教头在公子府中,说十字坡的孙二娘是大好人,请您过去相助。”
张青一把握住孙二娘的手,低声道:“怕是有诈。”
孙二娘却笑了:“林教头不会骗俺。当家的,你守着铺子,俺去去就回。”她摘下墙上的双刀,往腰间一别,“小厮,带路。”
张青拉住她的胳膊:“俺跟你一起去。”
“不用,”孙二娘拍拍他的手,“俺去去就回,你且看好家。”说着,跟着小厮上了马,马蹄声渐远。
张青望着她的背影,往灶里添了把柴,心里暗道:这世道,安稳日子怕是过不久了。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眼里闪过一丝决然。
孙二娘跟着小厮走了约莫半日,来到一处庄园,朱门高墙,门口有侍卫把守,果然是柴府。进了府,见林冲正站在院里,身上的伤好了些,见到她,急忙迎上来:“二娘,可把你盼来了!”
“林教头,这是?”孙二娘疑惑道。
林冲拉着她往里走:“柴大官人听闻你的事迹,十分敬佩,想请你帮忙营救几位被官府抓捕的好汉。”
正说着,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走出来,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正是柴进。他拱手道:“久闻十字坡孙二娘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孙二娘还礼:“柴大官人客气了。不知要营救哪位好汉?”
柴进叹了口气:“是武松。他昨日在城外杀了张都监的人,被围困在快活林,情况危急。”
孙二娘眉头一挑:“那厮果然又惹事了!”嘴上虽抱怨,脚下却加快了步伐,“快,带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