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李白?”陈帆猛地想起那位诗仙的生平,脱口而出。
“正是。”彩星点头,目光扫过岩壁上的古画,似在嘲讽那虚无的追捧,“若他真有经天纬地之才,早年玄宗何其英明,为何始终不重用于他?史书中可有一字言及早年玄宗昏庸?不过是世人捧高了他的才情,便将他奉作无所不能的圣人。而那些怀才不遇的诗句,甚至能让多数人觉得那时的玄宗昏庸无能。玄宗将他贬了又贬,借此警示他却毫不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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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声音陡然锐利了几分:“后来他题反诗被流放,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便将天大的罪责轻轻带过,毫无自省之意。可见此人,只可寄情山水、挥毫泼墨,实在不堪大用。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成了无数人心中的信仰,被捧上神坛,在一些人心中容不得半句非议。”
陈帆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彩星的深意。
“那神婆,亦是如此。”彩星的声音如暮鼓晨钟,敲醒了他,“世人将她奉作通神的救世主,不过是因为她懂些天时、用些小伎俩,恰好迎合了众人的恐惧与贪婪。他们捧的从不是神婆本身,而是自己心中那虚幻的‘庇佑’,是不愿面对现实的愚昧。就像世人捧李白,捧的不过是自己对‘才情自由’的向往,而非他真正的治国能力。”
“这些圣人有很多人仰慕,哪怕有错人们也会第一时间为他辩护,愿意深究警世者,只在少数。而要推翻他们的理论,揭穿他们的面具,难如登天。”
这番话如利刃般剖开迷雾,陈帆豁然开朗。
他看向神婆离去的方向,眼中已没了迷茫,只剩坚定。
恰在此时,彩星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漆黑的面具,与神婆平日里所戴的别无二致——世人只知神婆神通广大,却从无人见过她的真容。
彩星将面具递给他,“世人需要的从不是真神,而是能寄托恐惧与希望的‘神婆’。”
陈帆指尖触到面具冰凉的纹路,心头一震。
“李白的盛名是世人捧出来的,神婆的权威也是世人跪出来的。”彩星继续说道,“他们信的从不是某个人,而是自己愿意相信的‘信仰’。如今她的执念已深,留着只会继续为祸,而你——”她目光落在陈帆眼中,“你揭不开她的面具,你的族人也离开不了她的‘庇佑’。”
彩星的话带着更深的决绝,但是更像是逼迫:“你只能接下这面具,做下一个神婆,用他们信服的方式,做你想做的事,以另一种身份。”
窦府闺房的烛火昏黄摇曳,陈帆提着药罐推门而入时,脸上还带着刚处理完神婆的冷冽。他将药碗倒满汤药,转身看向榻上——韵葑依旧蜷缩着,眼睫轻颤,仿佛还在病中昏睡。
韵葑昏沉中顺从地喝下汤药。苦涩的药味在舌尖弥漫,却奇异地带着一丝安心。
陈帆松了口气,从怀中摸出那枚漆黑面具,可就在面具即将触及脸颊的瞬间,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陈帆猛地一怔,抬眼望去,只见榻上的少女已然睁眼,眼底哪里有半分病气,反倒闪着狡黠又明亮的光,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好啊阿帆,背着我藏了这么个好东西?”
“你……你没病?!”陈帆惊得后退半步,药碗险些脱手。
“是重明神告诉我的呀。”韵葑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声音软糯却带着几分得意,“她说,等你杀了神婆、拿着面具回来的时候,让我刚好睁眼,这样就能抓你个正着,再也没理由不和我在一起啦。你总不能也杀了我吧?”
陈帆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重明神不仅点化了他,还悄悄为他们铺好了路。他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再低头看看被她攥住的手腕,心中的震惊渐渐化作滚烫的暖意。
面具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轻响。陈帆反手握住韵葑的手,眼底的拘谨与顾虑尽数消散,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不然呢?”韵葑仰头望着他,眼底满是依赖与欢喜,“总不能一直等你这个傻子,借着神婆的身份才敢靠近我吧?”
话音未落,她便主动扑进陈帆怀中,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陈帆浑身一僵,随即也放下了所有身份的桎梏,用力回抱住她。怀中的身躯柔软馨香,带着少女独有的气息,让他心头满是踏实。
自那以后,神婆变成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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