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率承认自己对这位十七岁医生的好奇,并且想靠近她一些些。可他游离在医生的生活之外,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也没办法像医生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那样随意。
他给她打个电话,都要撇开重重包袱,顾及这会不会逾越,担心那是否影响到医生的休息,而她又是否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这一切,都会让他感到很无力。
但也只是生自己的气,他不该把自己对医生的期待与依赖,强行地施加给医生。
脆弱的时候他是需要鼓励和关怀,可偶尔,他也想独立消解自己的情绪。但他终究不够成熟,竟没在医生关心的目光下稳住心态,抱怨了出来。
医生肯定把自己当成了‘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像大人为了安抚小孩的一时情绪,张嘴就给出无法兑现的承诺一样随意。
白无水良久未语,那双漆黑的眼眸低头看着手里黏糊糊的蜜饯,读不出看情绪。
片刻,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弧度一闪而过,“好,我知道了。”
她抽了一张纸巾将手里被捏软的蜜饯擦掉,“不过新的药方很苦,不建议你硬抗。如果不想吃甜的,也可以用温水漱漱口。”
“好。”
两人无话,白无水随手把裹着蜜饯的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直到白无水走出了病房,床边的幸村精市才缓缓抬眼,他看向窗外的枝头,早晨欢闹的鸟雀已不见踪影。
白无水一进手术室就是八个小时,出来已差不多晚上八点。
一看这个时间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手术服都没换就要提着针灸包去给幸村精市扎针。
不过走了两步又反应过来,今天开始第二疗程,不需要每日针灸按摩。
她揉了揉太阳穴,瘫在椅子上放空了几分钟又开始写病例报告、会议报告等。
墨兰谦安置好病人,又和病人家属聊了几句才进办公室。
可刚一进来,就见白无水跟个工作狂似的把电脑敲得噼里啪啦,他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怎么不去吃饭?”
白无水头也不抬,“不饿。”
墨兰谦眉尖一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饿死鬼投胎居然不爱吃饭?
一双比她多活几十年的目光扫过去,就知道她在闹哪门子脾气。
但他不是个懂得安慰人的监护人,他走过去敲了敲桌子,“不饿也吃点。”
白无水故意对着干似的,“我、不、吃。”
墨兰谦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犀利的白光,正准备训斥一通这反骨叛逆的小孩,可最终还是凭借一口深呼吸把气压了下去。
罢了,好歹是懂事了点,心里憋了气没随便对其他人发,而是冲他来的。
不过这世上能让她气到吃不下饭的事,还真是少之又少。上一次,还是四个月前的那场医闹。
想到那场医闹,墨兰谦不由谨慎了起来,“碰上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