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曾协助处理过一系列虐杀流浪动物的案件。嫌疑人是个独居女人,性格乖戾孤僻,最显眼的标志就是一双红色高跟鞋——和监控里的款式一模一样,尖锐的鞋跟,亮面的漆皮。卷宗里记载,那个女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穿着这双高跟鞋,在深夜的小巷里追逐流浪猫、流浪狗,用锋利的鞋跟一点点踩碎它们的头骨,听着它们的惨叫取乐。后来那个女人在一次深夜外出时,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得粉身碎骨,案件草草了结,她的遗物大多被焚烧处理,唯独那双沾满血债的红色高跟鞋,不知所踪。
原来,它跑到这里来了。
吴生的眼神沉了下来。这双鞋吸够了小动物的怨气,又沾染了那个女人的暴戾,成了邪祟。它不找别人,专找那些虐待小动物、心有戾气的女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就像当初它们被踩碎骨头那样,咬断人的脚踝。
夜幕彻底降临,写字楼里的加班族陆续离开,只剩下零星的灯光还亮着,像黑暗里的鬼火。吴生没有留在十七楼,而是去了地下停车场——这里常年不见阳光,阴气最重,机油味、灰尘味和潮湿的霉味混在一起,成了邪祟最爱的藏身之地。
他靠在一根承重柱上,闭上眼睛,指尖的桃木剑仍在微微发烫,传递着灵体残留的波动。那波动里带着皮革的硬冷,还有一种困兽般的焦躁与怨毒,在停车场的角落里来回游荡,像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
一阵清脆的“嗒嗒”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停车场的沉闷。那是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规律而孤寂,在空旷的空间里放大,格外刺耳。吴生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深色职业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面容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是刚加完班。她脚上的高跟鞋也是红色的,款式与前几位受害者的相似,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敲鼓。
女人走向一辆白色轿车,手伸进包里摸索车钥匙,动作有些迟缓。就在她靠近车门时,脚步突然顿住了,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脚——鞋跟不知何时歪了一点,而光洁的漆皮鞋面上,竟粘着一根细细的白色猫毛。
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上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仿佛那根猫毛是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她弯腰,伸手想去拂掉那根毛,动作里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粗暴。
就是现在。
吴生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能感觉到,角落里那股怨毒的气息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带着毁灭一切的戾气,猛地扑了出去!
一堆废弃纸箱的阴影里,一道红光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那不是完整的一双鞋,只是一只独立的高跟鞋,红得像是凝固的鲜血,鞋跟尖锐得能反射顶灯惨白的光。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紧闭的鞋头竟然像一张嘴般猛地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带着锯齿的“牙齿”,闪烁着寒光!
女人对此毫无察觉,指尖已经快要碰到那根猫毛。
红光暴起!
高跟鞋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猛地扑向女人裸露的脚踝。尖锐的鞋跟如同匕首般精准地抵住她的脚踝骨,同时那张“鞋嘴”狠狠咬合下去!
“嗤啦——!”
丝袜破裂的声音清脆刺耳,紧接着是某种硬物摩擦骨骼的脆响,令人牙酸。女人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停车场的寂静,凄厉得像是被生生剥了皮。她踉跄着后退,身体重重地撞在车门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看着那只咬在自己脚踝上的红色高跟鞋,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吴生纵身跃起,腰间的桃木剑瞬间出鞘,剑身上泛着温润的金光,带着破邪的清正之气,如同一道闪电,精准地斩向那道红光!
“啪!”
红光应声落地,那只凶戾的高跟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鞋底朝上。吴生的目光扫过鞋底,瞳孔微微一缩——那上面布满了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爪印和牙印,深深浅浅,层层叠叠,像是记录着无数小生命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与痛苦。有猫的爪印,纤细而尖锐;有狗的牙印,粗重而深刻;还有些更小的印记,像是老鼠、麻雀,密密麻麻地覆盖在鞋底,每一个印记都浸着淡淡的黑色怨气,触目惊心。
“踩着它们的血活下来,吸够了怨气,就以为能肆意复仇?”吴生的声音冰冷刺骨,桃木剑的剑尖指着那只仍在微微颤动的高跟鞋,“你杀的,真的是该杀之人吗?”
剑身散发的金光如同烈火,灼烧着高跟鞋的漆皮,它剧烈地颤抖起来,鞋跟疯狂地敲击地面,发出密集的“嗒嗒”声,像是在愤怒地嘶吼,又像是在发出最恶毒的诅咒。女人瘫倒在地,脚踝处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水泥地。她意识模糊,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猫……那只猫……我只是想赶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