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模糊了他的神情,令她看不清切。
“是,”李沙棠舍不得这个灵机一动的小名,决定就此把他搬到台面上来,“好听吗?”
“好听。”他艰涩地说出这两个字,随后肩颈耸动,忽而笑了出来。
这是李沙棠第一次听他这么笑,低低的,哑哑的,却又透着股压不住的欣喜。
笑得克制又低微。
烛火再一次晃动方向,在吹向她的那一刻,他眼里的火光化成一道殷红细线。
森然、危险却又迷人。
她恍然想起
小时候驯养过的黄玉蟒蛇。
它在强光刺激下,也会瞳孔紧缩。
那时候她是怎么安慰它的呢?
“两位大人,请下车。”还没等她想好,门外便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
她看着崔杜衡率先离去的背影,忽而想了起来。
她把它重新放回阴凉昏暗的地方,给它留足了安全感和充足的食物。
毒蛇好像天生向往黑暗。
天色渐暗,院里寂静,落叶碎声明显。
李沙棠对着铜镜松开高束马尾,用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着乌黑长发。
她自小身体康健,面色红润、四肢有力,头发也是出奇的油光水亮,摸着极为顺手。
她正自得于自己的一头秀发时,门口忽而传来明显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规律又有力。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寝衣,确认穿戴无碍后,这才起身开门。
深红木门一打开,就露出崔杜衡那张含着倦色的脸。
他一见李沙棠穿着寝衣的模样,面色一顿,忽而敛起神色,垂眼道:“我答应拓跋俊的同盟了。”
他答应同盟,不就相当于她也答应同盟了?
李沙棠气极反笑,亏她这般信任他,到了关键时刻,他竟不同她商量便擅自替她做决定!
到底谁是上官?
还没等李沙棠生气,崔杜衡率先低头认错:“对不起。”??!
不战而胜更令人挫败,李沙棠心口的那口郁气无处发泄,竟生生咳了几下。
“别气了。”他依旧低着头,却变戏法似地从袖中掏出一盒玉露团。
李沙棠盯着那盒玉露团,迟迟没有伸手接过。
她只在他面前吃过一次玉露团。
那还是三年前,他们刚见面的时候。
“殿下”他低低唤着,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这才微微抬头,目光直视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专注望你时,带着溺人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