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我抬眼看他。
他目光深沉,里面映着小小的我,和身后疏朗的梅影。
“衬你。”他言简意赅,语气却带着不容错辩的认真。
心口像是被这冷香熏了一下,又暖又涨。我低头嗅了嗅梅香,轻声道:“谢谢大哥。”
我们在梅林里慢慢走着,他依旧话不多,却会在我看向某处时,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在我脚步稍慢时,不着痕迹地放缓步子。
偶尔有风吹落花瓣,打着旋儿落在我的斗篷上,他会伸手,极轻地替我拂去。
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小坡上,能望见山下蜿蜒的官道和远处朦胧的城郭。
寒风拂面,我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皂角清气的大氅便罩在了我的斗篷之外。
是他解下了自己那件玄色狐皮大氅。
“大哥,我不冷……”我忙道。
他已将大氅的带子系好,动作不容拒绝。
那大氅带着他身体的余温,瞬间将寒意隔绝在外,暖意包裹全身。
“穿着。”他的语气似是命令道,自己只着一件藏青色的锦袍,立于寒风中,身姿挺拔如松。
我裹紧还带着他体温的大氅,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腊梅的冷香,只觉得这大概是冬日里最让人安心的味道了。
我们在坡上站了一会儿,看着远山如黛,天地静默。
“回去吧。”他看了看天色,说道。
“嗯。”
回程的马车上,许是累了,也或许是车内太过温暖,我靠着软垫,竟有些昏昏欲睡。
意识模糊间,感觉身侧微微一沉,一条坚实的手臂轻轻揽过我的肩头,让我靠向一个更温暖、更安稳的所在。
我安心地靠过去,鼻尖蹭到他衣料上熟悉的皂角清气,彻底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马车停下,我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对上大哥近在咫尺的沉静目光。
我竟一直靠在他怀里睡着。
我脸上蓦地一热,连忙坐直身子:“我……我睡着了……”
他“嗯”了一声,神色如常,先一步下了车,依旧伸手扶我。
脚踩在府门前的青石板上,我才发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枝腊梅。
花瓣依旧鲜亮,冷香未散。
回到院里,四哥正陪着安安在廊下玩雪球,见我们回来,立刻凑过来,眼睛在我们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我手里的梅枝上,促狭地笑道:“哟!咱们大哥如今也学会摘花送美人了?”
大哥淡淡瞥了他一眼,没理会,只对我道:“怡儿快进去吧,外面冷。”
我点点头,拿着那枝腊梅回了房,找了个白瓷瓶,注入清水,小心地将梅枝插好,放在窗边的矮几上。
清冷的梅香在暖融的室内缓缓散开。
我望着那疏影横斜的枝桠,想起今日山间的寒风,他递过梅枝时专注的眼神,还有那件带着体温的大氅,心中便如同被这梅香浸透了一般,静谧而安然。
晚间,大哥过来用膳,看到窗台上的梅瓶,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并未说什么。
只是在饭后,他将一个温润的小手炉塞进我手里。
“抱着,暖手。”
我捧着那暖洋洋的手炉,看着他沉默却细致的关怀,只觉得这天好像一点也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