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凑过来,肩膀撞了撞我的肩,压低声音:“厉害啊怡儿!又帮四哥一个大忙!待会儿料子只要你喜欢随你挑!”
我被四哥撞得晃了一下,站稳了,故意板起脸:“罚你帮我挑三匹好的!”
“行!包在我身上!”四哥拍胸脯保证。
绣庄里果然热闹。
四哥说的软烟罗像水一样滑,颜色也漂亮。
四哥兴致勃勃地拿起一匹水粉的往我身上比划:“怡儿你看这个!衬你!”
“太粉了。”我摇头。
四哥又拿起一匹月白的:“这个呢?素净!”
“有点寡淡。”我指了指旁边一匹天水碧的,“这个好。”
“夫人好眼光!”掌柜的连忙说,“这是新到的雨过天青,就剩这两匹了!”
四哥立刻拍板:“都要了!包起来!”
抱着新料子出来,四哥还意犹未尽:“怡儿,再去看看首饰?刚路过金玉阁…”
“四哥,”我无奈地打断他,“该去书房了。三哥等着呢。”
四哥垮下脸:“唉,老三真会挑时候。”
书房里安安静静,只有三哥翻账本的声音。
我抱着料子走进去,小心地放在一边空椅上。
“三哥。”我喊他。
三哥抬起头,目光扫过我怀里的料子,又落回我脸上。“料子挑好了?”他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嗯,天水碧的软烟罗。”我走到书案前,“三哥要考我什么?”
三哥推过来一本摊开的田契:“上月收的南坡那二十亩地,租子定的是多少?”
我回想了一下:“三哥你说过,是收成的三成半。因为地是新开的,土薄,收成不稳,要留些余地给佃户。”我记得很清楚。
三哥点点头,手指点在契约上:“契约上写的‘三成’,为何?”
我凑近看了看:“是‘三’字后面那个墨点?看着像不小心滴上去的,不像‘半’字。”
“嗯。”三哥嘴角似乎弯了一下,“眼力不错。”他合上田契,“下午没什么事了,料子拿回去让春杏收好。”
“谢谢三哥!”我抱起料子,心里轻松。
晚饭时,饭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菜。
四哥还在兴奋地说着绣庄的新料子。
五弟埋头苦吃,间隙里抬头问我:“姐姐,我的驱蚊香囊呢?”
二哥给他夹了块排骨:“药材还没齐,急什么。”
五弟“哦”了一声,又埋头吃起来。
我低头喝汤,袖袋里装着二哥下午悄悄塞给我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是配好的安神香料,淡淡的药香。
桌下,大哥的腿碰了碰我的脚踝,很轻,像是不小心。
我抬头看他,他正端起碗喝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四哥还在眉飞色舞:“怡儿,那料子明天就送去裁…”
“食不言。”三哥淡淡开口。
四哥立刻消音,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捧着碗,热汤的暖意从手心蔓延到全身。
桌上是兄弟们的说话声、碗筷的轻响。
二哥的药香,三哥的墨味,四哥身上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五弟碗里米饭的香气,混在一起,成了最安心的味道。
这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