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在哭,但是为什么没有眼泪?”
科特拉维说着又抚摸了一下阿达加迦的脸,像是在寻找不存在的痕迹。
“你是跟我一样的吧?”
然后他微笑着得出了结论。
“我们都伪装的太好了。”
他说。
“没有谁能让我们愤怒,没有谁能让我们痛苦,也没有谁能让我们幸福……”
他就像一个苟延残喘的幽灵,执着地守护着什么。
他就像一个疯狂的旅行者,无论如何都要探索那些未知的地域。
“老师,请告诉我,你的同伴们究竟都有谁,告诉我圣书在哪里?”阿达加迦打断了他,“求你了,让我去阻止他们,让我把圣书收回来,让我挽救西乌斯……”
“我刚才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为什么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科特拉维同样打断。
“灵族?亚灵族?仅次于精灵的一族?多么可笑的自封。
“其实我们像鬼族一样残忍,像人族一样贪婪,可我们却无法像鬼族那样地位分明,还要披着公允与自由的假象,我们简直就是在玷污精灵族留下的魔法。”
科特拉维犹如癫狂般的说着。
“你看到我们的家族了吗?它是为了聚集纯血而存在的。
“你看见我们的孩子了吗?他们都是因为有纯血才被允许生存下去。
“你看见失去家族庇佑的纯血了吗?在漫长的成长期里,会沦落到何等可悲又无力的地步?
“我不想救西乌斯,也不想救同族。
“我希望他们毁灭,我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能彻底的毁灭……”
“对不起。”
阿达加迦忽然抬起眼来,不再避开科特拉维的视线,而是异常难过地看着他,不停地出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科特拉维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理智陡然重回,意识到失去“项圈”的自己刚才又再度失控了。
“你为什么要道歉?”他过于优雅地疑惑。
“我……”阿达加迦不知也不能回答。
“我是对这个族群失望才会这么做,不是对你失望。”科特拉维问,“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
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导师就不会死,科特拉维就能有家族庇护,他幼时所遭遇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包括他和塞尔之间近乎可悲的关系。而是可以像其他任何同胞那样,以坦荡而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怒,表达自己的爱憎,而不是现在这样。
可他说不出口。
数百年的记忆,无以计数的错误。
一切早已经无可挽回,现在还来为自己的错误所做的辩驳,那不过就是无能者不愿意肩负责任的借口,他早已经不想向谁解释。
他不想如此,也不能如此。
“老师,如果你愿意放弃,我可以补偿你。用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身。”
“你的一切?你自身?用来做什么?试验品吗?”科特拉维摇头,“我已经用过各种各样的试验品了。包括我自己。可我唯独不想动你。”
科特拉维说:“我想你明白的。”
“是的。”阿达加迦明白。
他赠予对方信任,对方也不想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