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月环顾四周。
一张刷着红漆的八仙桌擦得锃亮,木纹清晰可见,边角打磨得圆润光滑,桌腿上还雕着回纹,透着中式的雅致。
八仙桌的旁边摆着两套红木沙发,上面放着坐垫。
沙发旁边摆着藤椅,藤条编得坚实匀称。
靠墙的地方则是摆着一台蝴蝶牌的崭新的缝纫机,再旁边是一组高柜,柜子上摆着崭新的黑白电视机。旁边又摆了一个崭新暖水瓶,瓶身上写着:为人民服务。就连暖水瓶旁边的搪瓷水杯,也是崭新的。
这个时候,谢江给老大谢中毅递着字画,踩在凳子上的谢中毅接了字画挂在墙上,字面上面是手写的毛笔大字:“忠厚传家”和“家和万事兴”。
这字是谢江亲笔写的,楷书体,字迹有力,墨迹乌黑发亮,裱着浅棕色的纸边,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老父亲对小两口的期盼,既盼他们的小家庭和睦,也念着国家安稳。
这样一尘不染,应有尽有的小家,乔星月已经很满意了。
以前她带着安安宁宁,从来都是住茅草屋,别说这些崭新的家具了,四处还漏风漏雨。在昆城给人当保姆时,她和安安宁宁还在堂屋里打地铺,她们娘仨最晚睡,最早起,半夜主人几好几次夜经过堂屋,吵得实在没法正常睡觉。
眼下有二层小楼,三间屋子,一个小院,一个露台,齐全崭新的家具,还有这般好相处的妯娌,比亲妈还亲的婆婆,这是啥好神仙好日子呀。
这个时候,江北杨打听着谢家都来这边布置星月和谢中铭的新家了,从院外走进来,边走边说,“兰姨,星月,好消息,今天中央巡查组的人来了锦城军区,估计那赵光亮不敢公报私仇,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肯定得把中铭放出来。”
说话间,江北杨已经来到了堂屋。
打量着明亮整洁的屋子,江北杨眼前不由一亮,“这就是中铭和星月的新房了,布置可真干净整洁。”
“你也赶紧娶个媳妇,申请个家属小院,兰姨也过去帮你布置你的小家。”黄桂兰打趣一笑后,接着又问,“你说啥中央巡查小组?”
中央巡查小组的事情,老大谢中毅知道得最清楚。
听闻江北杨这么一说,谢中毅从凳子上下来,却没吭声,因为事关机密。
江北杨又说,“不太清楚具体是来干啥的,反正他们一来,就把赵光亮叫去了。”
“该不会是专门来查这个赵光亮的吧?”提到赵光亮,黄桂兰一脸厌恶反感。
这赵光亮不仅长得丑,眼睛又细又小,跟老鼠一样,鼻头又大,看着就不讨喜,为人还贪生怕死阴险狡诈。当初明明是个逃兵,被抓去过鸭绿江时,前方告捷,让他白跟着大部队领了军功。
这些年,黄桂兰是亲眼见着赵光亮从又瘦又黑长得肥头大耳,自从他一路爬到师长的位置,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
老大谢中毅把凳子放回八仙桌前,附和道,“谁知道,说不准还真是来严查这个赵光亮的。我在京都的时候,便听闻一些关于赵光亮不好的传闻。”
江北杨喝了一口乔星月倒的水,又说,“管他是不是来查赵光亮的,反正赵光亮被叫去问话,肯定没啥好事。他们也没证据证明星月和中铭就是敌特分子,中铭指定没事。”
正说着,堂屋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爸,妈,星月,你们在这里吗?”
外面的话音还没落,站在乔星月身边的安安宁宁,像两只刚出笼的小雀儿一样,欢快地朝堂屋外跑出去,“是爸爸!爸爸回来了!”
安安跑到堂屋门槛处,被绊了一脚,也不哭,爬起来拍拍手,继续兴高采烈地往外跑。
“爸爸!”
“爸爸!”
清脆的喊声,像两只小铃铛,撞进谢中铭的耳里。
安安宁宁见到他,眼睛瞬间亮得像是浸了水的黑葡萄,小腿迈得飞快,急得像两只归巢的小雀儿,一头朝着弯下腰来的谢中铭的怀里扎去。
谢中铭把两个娃抱起来,托着她们的膝弯,让她们的小屁股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稳稳地托着两个娃。
两个小家伙可不算轻,可谢中铭却抱得稳稳当当,军人的臂膀哪怕经过一夜折腾,依旧磅礴有力。
安安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在他颈窝蹭来蹭去,“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我也好想你。”宁宁的声音柔柔软软的。
软软萌萌的两个娃娃忽然让他心头一热,连夜被审讯的疲惫瞬间被这两声“爸爸”彻底冲散。
乔星月看着两个娃这才和谢中铭相认两天,却能这般亲昵,父女仨相拥在一起的这幕,忽然让她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