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轻叹:医者本为救人,今日却要以药害人……然而,为救苍生,不得不为。
“侯爷,若要让他‘逃’得更真,不妨让我为他‘加点料’。”
元玄曜和刘楚玉都看向她。
林妙音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瓶塞拔开。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泥土与腐木的微苦气息,在幄幕内缓缓飘散。她解释道:“此物名为‘腐肌散’,非毒。”
“乃是一种罕见的菌类炮制而成。”
“涂抹于身,半个时辰内便会令皮肤出现大片红肿溃烂的迹象。”
“状如酷刑所致,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却无性命之忧,三日后便可自行消退。”
“让他带着这一身‘伤’逃回去,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元玄曜眼底厉光一闪。他击掌赞道:“妙!绝妙!”
“一个刚刚逃出生天、遍体鳞伤、惊魂未定、甚至可能被吓破胆的使臣。”
“他带回去的消息,才是南梁朝堂最相信的!”
“因为那不是别人告诉他的,而是他亲身经历的‘真相’!”
“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为这个‘真相’作证!”
元玄曜看着眼前的刘楚玉和林妙音。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那寒意并非恐惧。而是对这两个女子决绝与智慧的震撼。
同时,也激荡起他前所未有的豪情。
一个献上故国山河为坟。一个调配腐肌奇药为证。
她们的心计与手段,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个顶级的谋士。得此二人,何愁天下不定。
“我明白了。”元玄曜点头。他的眼神中,是赞赏,是决绝。
“今夜,就让柳恽,带着一身‘伤’,‘逃’回南梁。”
他话语一顿。目光转向幄幕外。夜色深沉,却有黎明前的微光,隐约透出。
他想起书房中,杨坚那稚嫩却坚毅的笔迹。想起那纸上赫然写就的“天下”二字。
他长吐一口气。语气变得沉重,也变得坚定。
“不仅仅是为了复仇。”
“更是为了……天下。”
“为了一个,能让杨坚那样的孩子,不必再在血火中求生的未来。”
他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份疼痛清晰而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