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鲜血顺指缝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冲出去,将这两样东西狠狠砸在祖父的脸上,质问他为何背叛。
但下一刻,黑风谷兄弟们临死前的嘶吼,养母临终时不甘的眼神,如冷水般浇灭了他的冲动。
他没有怒吼。
也没有砸墙。
多年的沙场生涯让他明白,身陷绝境时,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那是弱者的哀嚎。
他现在,是唯一的幸存者。
是背负着二十七条兄弟性命的复仇者。
他必须活下去。
而且要像狼一样活下去。
他迅速将兵符和账簿重新放回暗格,将羯鼓恢复原状。
擦去地上的血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从这一刻起,整个石家坞堡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安全的避风港。
这里处处都充满了谜团和危险。
他必须伪装。
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祖父,看出自己的异样。
第七天,石玄曜的伤势已基本痊愈。
他推开静室的门,刺眼的阳光让他微眯起眼。
他一步步走向坞堡的校场。
脚步沉稳,眼神却冷得像一块冰。
校场之上,三千义从正在挥汗如雨地操练着。
他们的动作孔武有力,但队列却显得杂乱,缺乏章法。
石玄曜的出现,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一个满脸横肉的部曲头领名叫石虎,是石家的家生子,向来以勇武自居。
他看到石玄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声音洪亮。
“少主,您这身子骨刚好,不在屋里歇着,跑这来吹风干嘛?莫不是想来指点我们兄弟几个练兵?”
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挑衅。
黑风谷一战,石玄曜带去的三十精骑全军覆没,这让他在堡中的威信一落千丈。
石玄曜没有理会他。
只是淡淡扫视了一圈众人。
“从今天起,由我接管三千义从的操练。”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刀锋,精准划过喧闹的校场。
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