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知道这股力量,会引来真正的猎杀者吗?!”
“这鬼市……这鬼市根本困不住你!”
“但你引来的猎杀者,将是整个‘龙鸟社’最可怕的噩梦!”
“他们会闻着这血脉的气息而来,不死不休!”
他的声音,在地下城中回荡,带着末日般的预言,却也清晰揭示了龙鸟社的终极秘密——他们对元氏血脉的追逐,远比元玄曜想象的更深、更狂热,那是对“天命”的扭曲执念。
元玄曜没有回应狼主。
他只是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手中那份已被血浸透成硬壳的帛书之上。
指腹轻触干涸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
那帛书上“伐百载之北虏,以复华夏衣冠”的字眼,此刻在他眼中刺眼无比,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灵魂。
南梁陈霸先的狂悖言论,高洋的篡逆,元氏皇族百年汉化功绩被贬斥为蛮夷虏俗的刻骨羞辱,以及自己作为元氏后裔,却要为高氏江山而战的荒谬与悲愤,如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那份极致的身份错乱与信仰崩塌,像两柄烧红的铁钳,狠狠地钳住了他的心脉!
那股蛰伏已久的“潜龙血脉”,在这一瞬间被这滔天的屈辱与愤怒彻底点燃!
“唔——!啊!”
元玄曜猛地闷哼一声,双眼瞬间充血,变得赤红!
他紧紧握住帛书的左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滴滴鲜血顺着指缝滴落,砸在冰冷的石板上,溅开小小的血花。
他的全身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下,有金色的光芒与赤红的血丝交织——如同岩浆在体表流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那是血脉之力在狂暴中觉醒的征兆,是神魂在极度痛苦中挣扎的嘶鸣!
杨坚被师父身上爆发出的这股恐怖威压震得连退三步。
他稚嫩的脸上,此刻除了惊骇,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敬畏。
他只觉得一股带着冰雪和烈火的磅礴力量,瞬间挤压了周围所有的空气,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失态,那股力量之磅礴,甚至超越了之前武力的碾压,是属于血脉深处的、最原始的愤怒,是真龙的咆哮。
高塔之上,狼主看着元玄曜那瞬间煞白又转为铁青的脸色,终于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充满残忍快意的狂笑:“哈哈哈哈!北虏?说得好!原来你也有今天!你也有被自己血脉困死的一天!”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南梁都城建康,真正的风暴之眼,正掀起滔天巨浪。
公元554年,南梁太极殿。
侯景之乱的硝烟虽已散去两年,但其留下的创伤仍如狰狞疤痕,刻在这座六朝古都的肌理里,也刻在每个南梁人的心头。
御座之上,梁元帝萧绎身着龙袍,面容清瘦。
那只独眼闪烁着与文人气质不符的阴鸷与多疑,如同深潭中蛰伏的毒蛇,冷酷而狡黠。
他看似倾听朝臣奏报,实则所有注意力,都锁在殿下那个男人身上——刚刚大胜归来、声望如日中天的大司空、录尚书事,陈霸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