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道然看了会图纸,说:“岑郎,陛下只叫你再建七宝楼,没叫你追究隐秘。”
岑知简不以为忤,平静道:“若要追究,也轮不上我。”
“南秦郡君一介女流,翻不起什么波浪。”
“她还有个哥哥。”
梅道然撤开目光,不知远眺什么,“秦灼么,多年受辱,一朝身死,也是个薄命的。”
岑知简将那张泛黄图纸压平,目光落在龙灯原本的位置上,口气似乎叹惋:“这位南秦少公自幼聪敏,当时常有人称他有乃父之风。当然,是文公还在世的时候。”
“可惜,死得太早了。”
传言中死得太早的秦灼正在小秦淮里吃茶。
红珠坐在对面,正取盏分茶。茶汤碧翠,建盏乌浓,清香当即随热汽晕开。她先将盏子奉给秦灼,柔声笑道:“这是家里的茶饼,郎君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秦灼双手接过一尝,正是地道的南秦银毫,甘夫人最爱这茶。他温和笑道:“姐姐费心了,正是家乡风味。”
座前悬了道绛色纱帘,从外往里瞧看不清面目。二人正吃茶,便听翠翘在外递了一声:“姐姐,七宝楼的人来了。”
李四郎曾任七宝楼监造,便在里头安插下人手。后来李四郎身死,暗桩仍探看消息、按兵不动。
不多时,一个皂衣小厮打扮的男孩子上前,隔帘躬身道:“红珠姐姐好。”
红珠将茶盏放下,问:“是阿南?”
“是。”
“劳你专门跑一趟,出了什么事?”
阿南道:“昨儿从岑郎那边听了消息,隐约和当年七宝楼失火有关。”
秦灼目光一凝,红珠已开口道:“讲。”
阿南道便将龙灯位置与白琉璃片一一讲了,正等红珠答覆,却听帘后那个男人开口:“龙灯是由谁制作,能查出来吗?”
他贸然来问,红珠却没有阻止,想必身份贵重也知根知底。阿南便答道:“时移世易,当年的老人大多已不在了,但贵人有命,在下定当尽力去办。”
“好。”那男人一副反客为主的做派,“那就劳烦你全力调查此事,但有消息,速来回报。”
阿南连连答应,便听男人对红珠道:“姐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红珠沉吟片刻,问:“我们在七宝楼的人没露马脚?
“没有。”
“岑知简那边有什么异常?”
阿南想了想,说:“岑郎每天就那样。倒是今晚有人来找梅道然,走远了说的话。像是有要事商量,走得很匆忙。”
红珠微微蹙眉,“什么人?”
阿南抓抓脑袋,“一个瘦高个,也就十八九岁,瞧着像个军爷,长得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