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北辰笑出气声,身体一下子后靠在座椅上,姿态随意,就差把靴子搭在桌上了,“你找我算姻缘啊?”
小青年愣愣:“啊?啊,对啊。不能算吗?”
宴北辰笑意不减:“能算啊,算完和我一起变孤家寡人。诶正好,我还缺个关门弟子,看你根骨不错……”
话还没说完,吓得小青年落荒而逃。
王媒婆安抚好圆圆,提着菜篮,回来撞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宴先生又捉弄人玩呢?”
她笑得像个假人,每天固定刷新。
要不是知道刑灾早被气跑了,宴北辰都要怀疑,王媒婆是不是天道假扮,来监督他的?
昨夜下过雨,茅草与青瓦都被湿透一层,还未干。
竹林间,扬过干黄的叶,盘旋到小亭。
歪脖子树下踢毽子的孩童,忽然注意到什么,收起毽子。
紧接着,一连串嬉戏声,风铃似的,跑去小亭那边。
亭下站着一个漂亮姑娘,浅蓝色的裙摆,随着微风拂动。
她眉眼弯弯,俯身给凑过来的小孩分糖。
孙大娘家的年画娃娃看呆了,糖都忘记接,“姐姐,你生得真好看,像我家壁画上的仙子。”
他向来只说实话,为此总被孙大娘揪耳朵。
画酒被逗笑了:“谢谢你。不过姐姐是来找人的,这里是……”
远处买菜的王媒婆看见这一幕,惊为天人,赶紧凑过来,一屁股挤开胖娃娃:“姑娘瞧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可是来这里探亲的?”
“不是。”
画酒思索片刻,“请问这里是承吉镇吗?我是来找人的。”
王媒婆抚掌:“找人,找我就对了!放眼望去,这镇上,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画酒不确定他有没有换名字,只好试探道:“我找一个人,他叫宴北辰。宴会的宴。”
这倒是个少见的姓。
王媒婆思索片刻,镇上好像就算命先生姓宴,不过名字她也不清楚。
不对。
想起这么些年,算命先生从没有什么亲戚上门,王媒婆自动把他排除了。
“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家里人,走散了。”
“姑娘可有婚配。”王媒婆眼睛亮了。
画酒摇头。
王媒婆更热情了:“镇守家的张公子,也未婚配啊,瞧着倒像与姑娘天造地设的一对。张公子为人挑剔,但姑娘此等姿貌,定会令他满意,以后吃穿不愁。镇守家家风甚严,绝不纳妾。姑娘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要寻亲戚,得先立稳脚跟啊。”
眼见话语越发不着边际,画酒赶紧拒绝:“我是来找我未婚夫的。”
王媒婆肉眼可见的失望,不过还是好心,要陪她一起寻,被画酒连忙谢绝。
和王媒婆告别后,画酒站上桥头。
放目望去,承吉镇景致极好,红墙黛瓦间,笔直的甬道尽头,是大开的朱红门户,隐隐传来学子读书声。
画酒所在的地方,有垂柳覆盖。
桥下青绿湖面上,一二水鸭扑腾着灰翅,凫水到被阳光照耀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