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曾经横扫漠北、不可一世的凉国公蓝玉。
他不跟你引经据典,不跟你讲子乎者也。
他只问你一句:你想死吗?
“还有谁?”
蓝玉转过身,那双充血的眼睛扫视着黑压压的人群。
“还有哪个不怕死的,觉得咱大外甥是假的?站出来!”
“咱今天没带刀,但咱这双拳头,捏碎几个脑袋还是够用的!”
没人敢动。
齐泰跪在詹徽后面,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部堂大人被打成死狗,裤裆里一片湿凉,头死死地贴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丹陛上没说话的朱雄英,慢慢走下来。
他穿过人群,走到蓝玉面前。
一老一少,四目相对。
蓝玉身上的戾气,在看到朱雄英的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颤抖着伸出那双刚才还打人的手,想要去摸朱雄英的脸,伸到一半,又像是怕弄脏了朱雄英似的,缩了回去,在囚服上使劲蹭了又蹭。
“像……”
蓝玉的喉咙哽咽。
“真像……”
他盯着朱雄英的眉眼,像是透过这张脸,看到了那个早逝的姐姐,看到了那个曾经温婉贤淑的常太子妃。
“大外甥孙……”
蓝玉咧嘴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真的是你啊。舅姥爷还以为是做梦呢。”
朱雄英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狼狈、却满眼都是关切的老人。
这就是蓝玉。
历史上那个骄狂必死,却对太子一脉忠心耿耿的蓝玉。
朱雄英伸出手,主动抓住了蓝玉那双粗糙的大手。
紧紧握住。
“舅姥爷。”
“雄英不孝,让您受苦了。”
这一声“舅姥爷”,叫得蓝玉浑身一颤,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那张满是污垢的脸往下淌,冲刷出两道白痕。
“不苦!不苦!”
蓝玉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又哭又笑,“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回来了,舅姥爷就算被剐了,心里也是甜的!”
他转过身,指着朱雄英,对着那群噤若寒蝉的官员吼道:
“都给老子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哪一点不像我外甥女?哪一点不像太子爷?”
“这要是假的,老子把这双招子挖出来给你们当泡踩!”
“还需要验什么血?啊?”
蓝玉一把扯开自己囚服的领口,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胸膛,那是无数刀枪剑戟留下的勋章。
“老子身上的血,就是为了保他们老朱家流的!”
“雄英身上流着的,就是最正统的血!”
“谁再敢废话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