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郗皇室中长成的公主,生就一副玉做的肌骨,纤弱而娇嫩。而生长在草原上的勇士,是与之截然不同的画风,两相遇见,仿佛一碰便会留下指印,一臂便能尽揽她的腰肢。
郗月明长发铺了满床,抬手间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立刻被蓄谋已久的男人凑上去啄吻。白日里才看到的胡茬就这么落在了她腕上,细细密密地疼。她意欲躲闪,又伸长手臂去环他的脖颈。
只是被这双玉臂简单地搭在肩上,訾沭就忍不住要失控,撑在榻边的手臂青筋暴起,用尽全力才遏制住冲动。
“我知道。”
他忽然停下动作,埋首在郗月明颈侧:“你是在可怜我。”
可怜他身为訾陬汗王,光鲜背后,也是个孤家寡人。父亲撒手人寰,母亲另结美满,唯余他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可怜他虽然娶妻,却无半点夫妻恩爱,实在寥落。于是朗月主动入怀,非为情爱,只是可怜。
郗月明沉默。
比起訾沭,自己确实没有那么强烈深沉的爱意。
但是,每当看到訾沭笑盈盈的眼睛,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爱意,郗月明紧绷的心弦总会不自觉地放松,过往的阴霾也会消散些许,她知道,自己也确实是喜欢的。
喜欢訾沭,喜欢这种被爱的感觉。
他们都是这红尘世界中的一粒微尘,生如朝露,蹉跎至今,直到遇见彼此,摸索着靠近。
如果他们都是伶仃一人,都渴望着爱;如果他们又恰好互合心意,已经拜了天地做了夫妻。郗月明愿意这样沉沦下去,与他永世纠缠。
或许,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成自己的家。
“我是喜欢你的。”她只能这样说,“我也喜欢被你爱的感觉。”
訾沭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的月儿向来诚实可爱,这句有所保留的喜欢,在訾沭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赏了。
即便是强留的缘分,他也认了!
他这样低笑着,被埋颈窝的郗月明不舒服地躲了下。然而下一刻,訾沭忽然抬头,拽了拽衣领,随后就把她搭在肩上的手往上带了带:“搂紧了!”
“……”
初时,郗月明很听话地搂紧了。
奈何面前这人实在凶猛,力道太大,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她的双手就不自觉地向下滑,总要訾沭抽出时间往上带一带。
再到后来,借力也不管用了。郗月明脱力地垂下手,还要被訾沭强硬地挤进指缝,低笑:“应该比握缰绳容易吧?”
郗月明已经无心去分辨他说了什么。
一片颠簸中,只有訾沭是稳当的。她渐渐卸了力道,如同初见时从疯跑的马车上跳到訾沭身边那样,全心托付。
子时,落雨了。
……
郗月明只觉得睡了很久很沉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