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修长,清瘦如修竹。
沈鸢屏气凝神,眼皮颤了又颤。
目光缓缓往下移,谢清鹤手背上还有薄红,是刚刚被汤药烫伤的。
瞥见谢清鹤指骨匀称的手指,沈鸢又一次胆战心惊。
她竭力咽下嗓子的哭腔,拼命想要忘掉明宜惨不忍睹的死状。
她忘不了谢清鹤迫使自己和明宜尸首对视的那一幕,忘不了那双拽着自己的手。
泪水无声从沈鸢眼角滚落。
苍苔浓淡,云影横窗。
蓦地,揽在腰间的手臂忽然收紧。
沈鸢仓促闭上双眼,一动也不敢动。
后背传来促狭的一声笑,谢清鹤忽然握住沈鸢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拽去。
刹那,沈鸢和谢清鹤面对面。
纤长睫毛颤若羽翼,沈鸢不敢睁眼,亦不敢直视谢清鹤的双眼。
她以为谢清鹤会有所动作,可等了半日,也不见谢清鹤出声。
沈鸢悄声抬起一点眼皮。
朦胧光影勾勒出谢清鹤棱角分明的下颌,那双漆黑瞳仁轻阖。
她听着窗外遥遥传来鼓楼的钟声。
子时一刻,沈鸢盯着帐幔外的烛火出神。
丑时三刻,沈鸢听见廊下的檐铃晃了晃。
卯时二刻,沈鸢听见园子传来第一声鸟啼。
天亮了。
沈鸢彻夜未眠。
……
……
翌日。
沈鸢从行宫搬到了谢清鹤在洛阳的一处山庄。
园中点缀着两处山石,池中锦鲤曳动,荡起阵阵涟漪。
搬来一个多月,沈鸢不曾踏出过府门半步。
记载着沈鸢日常的纸片如雪花飘入东宫。
——沈姑娘今日在湖边坐了六个时辰,一切无异。
——沈姑娘今日在廊下盯着青竹看了五个时辰,一切无异。
——沈姑娘今日不曾踏出暖阁,一切无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