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只以为沈鸢是不喜欢棠梨宫,无理取闹,没想到她是不喜欢红色。
谢清鹤定定凝望着沈鸢:“从何时开始不喜欢的?”
沈鸢立在嵌光珠帘下,眼波流转,那双浅色杏眸平静如秋水。
“杀人之后。”
那日后她整宿整宿做噩梦,梦见那男子握着金步摇和自己索命,梦见他满身浸泡在血泊中,血腥气笼罩在沈鸢鼻尖,经久不散。
谢清鹤愣了一瞬,双眉逐渐拢起:“朕从未听你说过。”
沈鸢笑了一声,她脸上是谢清鹤以前常有的淡漠平静。
谢清鹤恐怕忘了,当初是他逼着沈鸢朝男子下手,逼着她杀人的。
说到底,他才是沈鸢噩梦的罪魁祸首。
沈鸢声音轻轻,她眼中还带着笑。
“兴许是不想让人以为我是在装疯卖傻罢。”
毕竟谢清鹤以前就是这样说她的。
第55章罪有应得
朔风凛凛,雪色摇曳。
棠梨宫前侍立着一众宫人,人人手中提着羊角灯罩,昏黄的烛影洒落在脚边。
寝殿悄然无声,静悄无人低语。
沈鸢转首望向窗外,雪珠子洋洋洒洒,如搓棉扯絮。
那一点莹白光洁落在她眼中,却好似沾上刺眼的猩红。
血是温热、滚烫、黏稠的。
金步摇深入男子骨肉的声响一遍又一遍在沈鸢梦中浮现,她忘不了那人温热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变得僵硬麻木,忘不了男子那双被箭矢刺穿的双眼。
他膝上、手背都汩汩冒着血珠子,血窟窿狰狞可怖。
那是沈鸢留下的。
他来找沈鸢索命也是理所当然。
沈鸢纤长的眼睫颤了一颤,唇角抿出一点苦涩。
她终究比不得谢清鹤冷心冷面,能杀人不眨眼,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也能无动于衷。
谢清鹤怔怔,双眉逐渐拢起,眉宇间笼罩的阴霾沉沉。
他后知后觉,沈鸢回宫后,几乎很少开口。
她从未再提过平州,提过刘夫人,甚至连沈殊也不曾提起。
沈鸢安安静静,如殿中黑漆嵌螺钿小几上的青花白地瓷梅瓶,遍身纯素白净,没有一丝一缕的瑕疵。
像是画上纱罗裹着的盛妆美人,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闹。
这本该是谢清鹤喜闻乐见的。
那日迫使沈鸢动手杀人,他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知道沈鸢会恐惧会害怕,可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