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还是嫉恨,还是不甘,明面上不能说什么,私底下找顾荃咬耳朵,语气中的酸味都能腌一大缸子咸菜。
顾荃焉能不知她的用意,不管她说什么,一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吉时一到,顾荛准备出门子,遂一与家人道别。
轮到顾荃时,她神情复杂,最后挤出两个字,“多谢。”
顾荃也回了两个字,“保重。”
那个受过拶刑的妇人,并没有在羅家,陈九这些天在南安城也没有找到,不过却有人见到过,想来应该确有这么一个人。
她们之间是交易,至于结果各自承担。
她如此,顾荛亦是如此。
迎亲的人已到外面,正等着等新娘子。
杜子虛神情憔悴双目呆滞,纵是一身红色的喜服,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任是谁见了都不以为他是在成亲,更像是如丧考妣。
他在看到顾荃时,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很快又黯淡下去。
“杜世子,你愣着做甚?莫不是见到新娘子就失了魂?”迎新的同伴打趣着,推他一把,让他上前去接顾荛。
隔着盖头的红纱,顾荛自是看清他的模样。
他茫然着,呆滞着,忽地听到有人驚呼,“裴大人怎么来了?”
今日顾家大喜,宾客云集。
顾勤身为中书侍郎,前来贺喜的官员自是不少,或是亲戚,或是相熟的,或是同僚,或是想巴结的人,唯有裴郅哪样都不沾。
正当众人疑惑时,顾勉与有荣焉地上前招呼裴郅,并逢人就说自己和他有私交。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裴郅来贺喜,是因为和顾家二房有往来。
裴郅所到之处,依旧是被人避让。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顾荃身上。
顾荃遥遥地与之互看,娇笑如花。
这一幕落在杜子虚眼中,刺目又刺心。他心里难受得厉害,胸口一阵一阵的闷堵,顿时两眼一黑。
人没有倒下去,而是被人扶住。
当他看清扶住自己的人是谁时,顷刻间像是如坠冰窟。
裴郅两指搭在他脉上,道:“神疲乏力,气虚肝旺,应是近日不得卧,心火所致。”
“年轻人就是肝火旺,定然是想着要成亲,日日盼着,急得夜里都睡不着。”有年纪大的人调笑起来,一时得到众多赞同者。
顾勉惊讶于裴郅还会医术,忙问:“裴大人,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裴郅道:“让人用人参须煎一碗水服下即可。”
当即便有顾家的下人领命而去。
杜子虚回过神来,心中悲与恼交织着,说不出的难受,又不敢发作出来,“不必麻烦,我没事。”
“成亲是大事,万一中间出了岔子,岂不是丢了你们杜家的颜面?”
裴郅的声线极淡,旁人听不出情绪来,杜子虚却觉得这是在警告自己。
他肩膀一垮,满心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