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舒悦点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就该挂电话了。因为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季时意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聊吃饭这件事,现在聊完了,是该挂电话才对。舒悦的逻辑在大脑里清楚地运转着。
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点不想挂。
季时意的声音好像会让人上瘾。
“舒悦?”她又说话了,用很好听的语气,“我挂了?”
舒悦:“……嗯。”
季时意低头,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通话人的确是那个女孩,但对方的反应却跟平时截然不同。
她太聪明,聪明到一下就能发现,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有的时候,在遇到舒悦以后,季时意都恨自己太过聪明。所以一边清醒到冷静,一边却又忍不住纵容。
“上午做了什么?”季时意忽然问。
舒悦蔫嗒嗒下去的心神像株萎靡的小草,在沐浴到阳光雨露以后,一下昂起头来,朝上生长。
“看了会书。”她乖乖地分享。
“什么书?”季时意一边把点好的订单交给服务员,一边对着电话问。
“安尼埃尔诺,她前几年得奖啦,但我还一本没看过呢。今天正好有时间,就挨着翻出来看了。”
舒悦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清澈,让季时意忍不住想象出一个小动物,或许是松鼠那种,有毛绒绒的蓬松尾巴。会不厌其烦地从树洞里掏出自己珍藏的小果实,啪嗒啪嗒地丢下来。
看见的人才能捡得到。
“我也没看过她的书。”季时意问,“你感觉怎么样?”
“诶——”舒悦想了想,试图把自己的感受描述准确,“其实有点吓人,但不是那种恐怖片的吓人,而是……有个人忽然站在你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欲望剖析得一干二净。精准而犀利,像面镜子。”
“听起来是一次很特别的阅读体验。”季时意说。
“嗯!”舒悦赞同地说,“她还写了她的妈妈,一本回忆录,让我想到我的妈妈,她……”
舒悦的话语一下间断。
“她怎么了?”
舒悦不是很想和季时意聊这件事。
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指尖绕着抱枕的流苏。
“季小姐。”她轻声唤,“我又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会不会烦呀?”
季时意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目光越过热闹的人群,落在小院的树上。
“舒悦,你听鸟叫的时候会烦吗?”
舒悦摇头:“当然不会。”
季时意:“那我也不会。”
她拿出蓝牙耳机,戴好,把手机放进风衣口袋,起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打包袋。
舒悦小声地哼了一下,难得反驳季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