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代表刚在黑板上写下“背诵《离骚》节选”,教室里就响起一片翻书声,哗啦哗啦的。
文科生的早课向来这样,脑子可以不转,但手里的笔不能停。
嘴里的课文不能断,哪怕念得颠三倒四,也得跟着大流张张嘴。
我跟着大家念“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大课间时我正趴在桌上揉着发酸的手腕,唐欣悦突然戳了戳我的胳膊,“乖乖。。。。。。校服脱下来。”
我愣了愣,看她手里捏着支银色水笔,笔帽还没拧开。
“干嘛?”虽然疑惑,还是乖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递过去。
唐欣悦把外套铺在桌上,袖子拉得平平整整,她歪着头想了想,笔尖在布料上顿了顿,然后写了起来。
我凑过去看,她的字带着点飘,却很清秀,荧光橙的诗句在藏蓝色校服上晕开:“既替余以蕙纕兮”
“你。。。。。。”我话没说完,她已经脱下自己的校服塞过来,粉色的卫衣领口露出来。
“该你了乖乖。”她把笔塞给我,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我拧开笔盖时,笔尖落在她右肩位置,慢慢勾勒出:“亦余心之所善兮。。。。。。”
她突然轻笑,呼吸拂过我耳尖:“笨蛋。。。。。。这句跟我写的是上下联。。。。。。”
手指点向袖口空白处,“这里。。。。。。补‘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握着笔的手有点抖,指尖蹭过她校服后颈的标签——洗得有点卷边了,还绣着个小小的“悦”字。
当上课铃再度响起时,我们穿好校服坐在座位上。
我的左袖缠着她的笔迹,她的右肩烙着我的誓言。
中午放学的铃声刚落,教室里就炸开了锅,桌椅摩擦声、说笑声混在一起。
我收拾好课本,转头看向唐欣悦:“宝宝一起去吃饭不?”
她刚把笔记本塞进课桌,沈思琪就凑过来,故意拖长调子:“哟,这是一刻都不愿意分开吗?”
“行了行了,”唐欣悦推了沈思琪一把,脸颊微红,“我们先回宿舍放东西,乖乖你去吧。”
说着便被沈思琪拉着往外走,走了两步还她回头冲我眨眨眼,校服右肩的荧光笔迹在阳光下泛出温柔的橙色。
“哪有。。。。。。”我耳朵发烫的挥挥手,看她们消失在楼梯口的光晕里。
回过头是张博,他们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张浩宇还坐在座位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的敲着,嘴角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
“走啊,吃饭去。”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站起身:“等会儿,陪我去见个人。”
我看他这紧张又雀跃的样子,瞬间猜到了七八分:“是王梦婷吧?”
张浩宇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在操场那边等我,说想跟我正式认识一下。”
我看着他额角那道还没完全消的疤痕,想起他早上说“我又不怕他”时的倔强,忍不住笑了:“行啊,不过先说好了,要是韩兆突然冒出来,我可不一定能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