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机遇,一个老乡在外地做煤矿生意,听说挺赚钱的,简中梅和云学康打包行李就去投奔他了。
留下七岁的云枝和落地不足一月的年年,在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小屋里相依为命。
娃娃丢给云枝,云枝总不能不管,善良的她就帮着照顾了。
一开始,同情多一点。
她单纯觉得这娃娃可怜,简中梅都不管她了,要是自己再不管,她得有多惨。
于是云枝边上学边照顾她。
上学的时候,没有时间,她便拿点米,去找一楼的瞎子阿婆,让她帮忙照顾年年。
五点下学,她从不在路上耽搁,跑着去阿婆那里把年年接回来。
对了,那时候的年年还没有名字。
云枝就管她叫「小家伙」。
年年特别黏云枝,云枝做什么,她都要跟着。
云枝从小就营养不良,基因在那,个子还可以,就是很瘦,皮包骨那种,一个瘦弱的孩子怎么能抱得动另一个孩子。
瞎子阿婆生养过好几个孩子,育娃经验丰富,她送给云枝一个儿媳用剩下来的背带,让她把年年绑在后背。
这样,云枝不管去哪,都能带上年年了。
这一背,就是好几年。
摇摇欲坠的危房,浑浊的河边,废弃的工厂,野草丛生的田间,潞城小镇每一片风雨侵蚀过的土地,都有一个小女孩,背着另一个小女婴,轻轻踏过。
小女孩的背总是弯的,腿总是抖的。
她看起来是那样柔弱,但每当你觉得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的身体里就会迸发出让你惊叹的力量,无穷无尽。
她永远背得动妹妹。
姐姐往前走多少步,都不会落下妹妹。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从姐姐照顾妹妹,到姐妹相互扶持。
她们的影子印在斑驳墙面,留在每一个不会再回来的日出日落。
生活无情,她们不离不弃。
她喊她「年年」,越来越亲昵。
她喊她「姐姐」,越来越清晰。
年年会爬了。
年年会站了。
年年会走了。
每一个年年成长的瞬间,云枝为她而弯的眼睛,都记得。
年年再也不是趴在姐姐背上看世界的小婴儿,她已经五岁了,不用姐姐背了,可以牵姐姐的手了。
和姐姐一起,吃饭,走路,睡觉。
春天挖野菜,夏天捉小虾,秋天摘红果,冬天踩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