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悄然无声,雪片如鹅毛飘落,抖落满院的寒意。
少顷,沈鸢按捺不住,也跟着出门。
四面黑黢黢的,不见半点亮光。
冷意遍及周身,如藤蔓攀上沈鸢的四肢。她瑟缩笼着双肩,小巧的鼻翼露在空中,微微泛红。
出门得急,沈鸢只穿着家常的袄子,一路循着谢清鹤的足迹往前走。
倏尔闻得前方一道熟悉的声音,沈鸢霎时刹住脚步,半边身子躲在树后。
她听见谢清鹤轻轻的一声笑。
“还是瞒着她,也不必事事都让她知晓。”
指甲掐入树干,沈鸢双目微红,她咬唇,心烦意乱之时,竟一时不曾听见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风掠过双耳,呼啸而过。
谢清鹤的声音再次传来。
“知道了也没什么,最多闹两日脾气。”
那一小块树皮几乎让沈鸢扒了下来,泪水浸润在她眼中。
正想着冲出去和谢清鹤理论,倏尔听见一道洪亮爽朗的笑声。
沈鸢错愕睁大双眼。
田叔哈哈大笑:“沈姑娘性子好,且你做什么这些本也是为了她好。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和你田婶真不知去哪寻个能诗会画的。”
更深露重,田叔一手提着素色纱灯。
“这些扇面你先拿着,过两日我再来找你要。不拘画什么,图个好意头就是了。”
“那大夫我也和他说好了,他不是我们村里人,医术虽比老张好,可是诊金也是翻倍收的。沈姑娘若是知道,定舍不得花这个钱。”
田叔摇摇头,“要我说,让老张去就行了,你也不必赶着画画换钱。”
冬日夜长,朔风凛冽。
眼见谢清鹤和田叔告辞,转身往回走。
沈鸢遽然一惊,忙忙拢衣往回走。
夜色缥缈,朦胧不清。
猝不及防踩上一段枯枝,“咔嚓”一声响,刹那敲碎长夜的平和安静。
谢清鹤疾言厉色,冷声:“……谁?”
大步流星往前走,转过枯树,冷不丁瞧见树后遮遮掩掩的沈鸢,谢清鹤错愕:“你怎么来了?”
他往后看一眼田家紧闭的院门,又去看沈鸢散落在肩上的墨发。
谢清鹤眼睛眯起:“你……跟踪我?”
像是想到白日里沈鸢拐弯抹角打探自己,谢清鹤脸色凝重。
“沈鸢,你在怀疑我。”
口吻笃定,并无半点迟疑。
沈鸢面容刹煞白,本就孱弱的脸色又添了几分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