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也起身,拍了拍司徒征的肩膀。
纪襄看见二人都站了起来,像是已经谈好了。而看他们的神色,应该是已经谈妥了。
她微笑起来,秦从仪也笑道:“我从没见过祖父能和人谈这么久。”
她压不过心中好奇,问道:“阿襄,这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一个世兄。”纪襄道,“还请你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告知旁人。”
秦从仪点点头,纪襄曾经救过她一回,她一直记得她的恩情,才不会将她的事乱说。何况这事又关系到她的祖父。
有奴仆过来引路,纪襄走到水榭中,对着秦绰再次行礼,就和司徒征一起告辞了。
出了秦府后,司徒征问:“在附近走走?”
纪襄戴好帷帽,点头应好。这里的巷子不少人,二人中间相隔一臂,并不敢像在京城时偷偷牵手。
“秦公答应了?”
“答应了。”
纪襄笑道:“真好呀,以后你就可以不用费心想着此事了。”
“是,他答应了帮着谋划新的制度。”司徒征突然想起曾经教过纪襄的东西,“我以前说权术没用,最多维持二十年,但制度便不同了。若能制定出一套合理的,便可沿用百年,期间修补完善即可。”
他淡声道:“这是我追求的。”
纪襄点点头,柔声道:“我相信你的本事能力,一定可以实现的。你所设想的东西,一定会在百年后都能造福于世。”
司徒征微微脸热,没有说话。
二人沉默了一阵,沿着路走下去。原本宽阔的巷子变窄了,巷口有一棵歪脖子树,一进去,尿骚味灰尘味混着一股说不出的霉味,直冲人鼻。
纪襄脚步慢了下来,看着眼前低矮破旧的一间间屋子。
这时,前方来了个推着一辆车的老汉,愁眉苦脸,佝偻着身体,见到两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人,生怕冲撞了贵人惹出麻烦,连忙转身欲走。
可他年老,动作已不敏捷,给车掉头就十分费力,好一番功夫后才走。
纪襄这才看到,他身后还有个四五岁的女童。
估摸着是他的孙女,头发用布绳捆了起来,衣着灰扑扑的,赤着脚跟着祖父。
纪襄彻底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一老一小的背影。
她不远处一间屋的门开了,有个男人倒出一盆黄褐色的水,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两句,又“砰”一声用力地关上了门。
“回去吧。”司徒征道。
二人原路返回,纪襄轻声问道:“在司阳,也会有这样的吗?”
她知道司阳很富庶,不然皇帝也不会在此修建行宫。
“哪里都有。”
纪襄从没有见过这等景象。她过去所见到的民间,都是百姓丰衣足食,甚至是非常繁华热闹的。
她一直都没有再开口,心里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