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暄玑便从戚暮山身上爬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封信,却不起身,反倒趴了回去,伸手钻进厚实的外衣,搂住戚暮山瘦削的腰身。
戚暮山轻笑:“不生气啦?”
“我还没检查你写了什么呢。”
“那我去拿给你看?”
“不行,我要带回去检查。”穆暄玑顿了顿,又加重手中力道,“不过看在你诚意十足的份上,允许你再抱会儿。”
到底是谁想抱谁啊?戚暮山失笑,搂紧了穆暄玑。
两颗心脏隔着胸膛来回激荡,分不清是谁的震颤更剧烈,将寒冬冷意都揉进了温暖的气息中。
第84章
雪落万平,如粉、如沙,旋风忽来,悄然无声地素裹瓦砾。
星眠月影,平河之上游弋着十数艘花船,若莲灯般轻轻荡漾,与粼粼波光交相辉映。
人们挤在河岸边遥望,众船围绕的中心,是座湖心台。忽听一声碎玉响,琴师奏乐,舞女翩然,衣袖翻飞若水纹,霓裳飘逸如游龙。
手边的油灯似要燃尽,戚暮山拿着公文端详,对窗外歌舞升平的盛景置若罔闻。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取走了油灯,又换上新的,照得比方才更亮了些。
戚暮山头也不抬,只用余光瞥着那人。
“离青青上台还有一会儿,你就这么消磨时间?”墨卿道。
戚暮山淡然道:“我赋闲久了,等着哪天能被复用呢。”
墨卿按住公文一角,压在桌上,使得戚暮山抬眼望过来:“本王可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买下了离舞台最近、最大的花船,你倒好,暴殄天物。”
戚暮山与他相视一笑,客套地拱手行礼道:“那微臣谢过殿下了。”
“得了得了,看你的吧。”墨卿松手,颇有恨烂泥扶不上墙状。
须臾,乐音逐渐清越,台上又换了新的舞女。
墨卿收回视线,眼底染着寂然月光,说道:“你想查的那个人,叫梁方非。”
戚暮山听船舱外没了动静,这才放下公文,以袖掩嘴微微咳着。
墨卿见状准备去关他身旁的窗棂,却被戚暮山止住:“殿下,继续说吧。”
墨卿皱了皱眉,依言坐了回去:“……但是他已经没了。”
戚暮山早有预料:“什么时候?”
墨卿接着道:“上个月的事,他在自家宅中突发心疾而故,走得很突然。其妻儿为其守丧期间,遭窃贼入室偷盗,宅中几样珍宝被盗走,你手头那把玉扇,正是其一。”
听他这么说,戚暮山有点印象从林州回来后,在江宴池翻阅账本时,曾听董向笛提过有笔接济梁家遗孀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