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瞪了那人一眼,看向王尚书:“萧家如今什么态度?”
真正的兵权,如今都握在萧承渊手里,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萧家亦被牵涉其中,但今上对萧家却没有表态,只将萧府围了起来,并未发落。萧承渊那边,老臣几次去了书信,都未有答复,他一向都只听沈定邦的,如今反咬,更不知其心思。”
荣亲王食指缓缓敲着桌面,定下了主意:“先按兵不动,诸卿回去好吃好喝,别自乱阵脚,就凭陛下还不敢掀了整个朝堂,都把心放回肚子里。”
众人听了心中宽慰许多,又听荣亲王说道:“当务之急,先让沈定邦闭上嘴。”
在座之人纷纷点头,能让沈定邦闭上嘴,压在众人头顶的巨石才算真正落了地。
荣亲王又对王尚书说道:“探明萧承渊的态度,设法将其拉拢过来。”
否则,那个位置他就算坐上去,也坐不安稳……
第40章
幽暗潮湿的天牢中,两只肥硕的老鼠毫不避人地吃着地上的一碗清水粥,看得人头皮发麻。
在它们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身穿麻布囚衣的老者席地而坐,一头白发扎成的发髻乱了,丝丝缕缕垂落在眼前,却遮不住他眼中的空洞。
他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两只大的瘆人的老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一具死不瞑目的尸身。
“真没想到啊,他沈定邦也有今天啊。”
“没成想我这辈子还能有幸跟当朝首辅做狱友。”
“你们听说了没,他可是他的好女婿萧将军拉下马的。”
“你知道内情?”
“听狱卒说,萧将军在前线忍冻挨饿,朝廷拔下的银两,都被这位中书令中饱私囊了,忍无可忍才大义灭亲的。”
“听说这次扯出了不少贪官呢。”
“早该清理这帮蛀虫了。”
这个麻木的老人,正是沈定邦。
从他进来这牢狱,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绕着他谈论了一天,津津乐道。他未必害过他们,可愚人秉性如此,看到一个身居高位者身陷囹圄,他们会生出一份莫名其妙的正义凛然来,不问青红皂白,人云亦云。
他恍若未闻,一动不动的枯坐着。
他身上的精气神已经散了。
“都闭嘴!”
一声怒喝传来,众人纷纷噤声。
沈定邦突然笑了,哪怕是一个高他们一等的狱卒小吏,也能轻巧的让他们闭上嘴。
可笑啊,可笑。
狱卒打开他的牢门,对他说道:“中书令,跟下官走一趟吧。”
他的笑转瞬即逝,他看了狱卒一眼,扶着墙颤颤巍巍的起身,他枯坐太久,周身血液缓慢流淌,良久才行动自如。
狱卒举着灯笼,带着他穿梭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这些人,原本一辈子都无缘见到他。
他跟着狱卒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暗室。室内灯火通明,照亮了站在房中一位身穿赤璋色锦缎长袍的少年。
那少年约摸十三四岁,没长开的眉眼俊秀中透着稚气。
沈定邦看到那个少年的瞬间就跪倒在地,长磕不起:“罪臣沈定邦,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身前,伸手扶起他:“老师快快请起。”
沈定邦抬起头的瞬间,已老泪纵横:“陛下……何故至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