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她之所以在朝政之间游刃有余,是依着达春在自己身边吹的枕边风,方才将一切大权慢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腹中孩子一事,她与达春争吵了好几回,也愣是不愿意听他的。
……
于是,太后在心头挣扎了好一会儿,只好半遮掩半真诚地道:“高院使刚拿这方子来的那天,哀家喝完后,肚子总有一番绞痛,怎么这会儿喝了,却没什么感觉了?”
“哦,那是因为身体适应了这药性。药效到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啦!”宁瓷微微一笑,早已明白了太后心底的恐慌,她安慰道:“既然高院使给了咱们这几日的方子,自是他早已算好了的。”
这么一说,太后堪堪放下了心。
宁瓷为了让太后彻底消除怀疑,她又问:“老祖宗,您刚开始喝的时候,除了肚子绞痛,还有什么反应没有?”
太后迟疑着道:“倒是窜了三回稀。”
宁瓷却笑得更甜了,继续胡诌道:“那就是了。有时候咱们身子里不舒服的东西,或者多余的,影响咱们身子康健的病症,会随着窜稀之类的排除体外,这个很正常。恭喜老祖宗,贺喜老祖宗,您的身子,最近应该是无碍了。”
太后一听,终于放下心来,却听见宁瓷又道:“您若是不放心,我为老祖宗再把脉瞧瞧。”
太后把手伸了过去,口中不住地满意笑道:“没什么不放心的。原来高院使还在的时候,哀家就依着你俩。现在他没了,哎……哀家也只能听你的了。”
宁瓷屏息凝神地仔细诊脉,却在太后强而有力的脉搏之下,很细微地感受到另一层微微的脉象。
很好,孩子还没掉,但这脉象瞧来,似乎依然不大稳。
看来,最近还要给太后多服用一些保胎的膳食。
“嗯,脉象瞧着,老祖宗身子虽有些疲乏,偶有一些个酸胀之类的炎症,但是无妨,这些我都可以为您用施针来调理。”宁瓷满意地捏了捏太后的手腕,顺势也捏了捏太后的肩膀,为她捶了起来:“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细心伺候好您的。老祖宗,如果您还是不放心我,您可以在太医院再寻个院判来,让他……”
“找什么院判?有你在就成。”
宁瓷笑了,她这么说,其实是故意的。
现在的太后,还怎么敢再去找其他院判?
太后果然是过了天命之年,就人老糊涂了,竟然能为了堵住他人之口,就痛下杀手。却也因此,堵住了她自己的性命之路呢!
两人正说着,达春通传,四皇子来了。
话音刚落,不待太后回应,燕湛就像是一团怒放的火球,直接冲进了正殿。
“老祖宗!”他哀声叫道:“外头那帮臣子,快要欺负到咱们头上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慢点儿!”太后瞧着燕湛这么一副不冷静的模样,忍不住地斥了他几句:“若是想要成大事,就要有处变不惊之能。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宁瓷见状,知道他俩要议事,转身便离开。
谁曾想,她刚走出了殿门,踏上长廊,达春便跟了过来:“宁瓷公主。”
宁瓷的心思微微流转,便猜到达春要问的是什么。
事实上,刚知道太后怀有身孕时,瞧着达春脸上那幸福快乐的红光,再看看这两日,太后对高院使痛下的杀手后,达春那副沉默不语的模样,宁瓷早就知道他俩之间嫌隙已生。
甚至是,宁瓷这两日一直在等,等达春找自己。
眼前,见达春走近,她停下了脚步:“达春公公,怎么了?”
达春的脚步没停,却是放缓了几分,他引着宁瓷走向小厨房,却见四下无人,他低声问:“刚才,你为太后娘娘诊脉,她身子如何?”
“老祖宗身子康健,体态无恙。”宁瓷微微一笑,简单地道。
她甚至很清晰地就能看出达春此时内心不安的模样。
两人又向着小厨房的方向行了十来步后,达春才迟疑着道:“公主殿下,前几日的诊脉和行针,可曾瞧出什么异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