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来查玉姜之事已然犯了禁,她着实不敢再在沈晏川身侧多待片刻。她低头连声称错,得了沈晏川的准允,她几乎是逃似的出了千书阁,连名册也忘了归位。
不知怎的,她觉得今日的大师兄当真的严肃得可怕。
这口气还没喘匀,她的肩被人轻轻拍了拍。
叶棠吓得一颤,回头发觉是许映清时才松了口气。
许映清途径于此,看她这副模样,好笑地问:“你怎么了?”
叶棠将名册握在手心,往袖中揣了揣,还是克制不了好奇心,问:“映清师姐。”
“嗯?”许映清了解叶棠。
只要她不是语气欢快地唤自己师姐,那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问。
“你之前说过,你的师姐那样好,大师兄也说他不舍。唯独罗时微一人为她鸣不平,痛恨浮月,不惜下令逐客。我只想知道,她落得声名狼藉的地步,是咎由自取,还是另有原由?”
第10章
许映清惊诧于她忽然的问话,却没问她从何处听来的这些。
有些事一旦扯开一个口子,后续的缝隙裂开便是注定,任谁如何努力也难能遮掩。
即使今日没有叶棠,也会有旁人。
玉姜曾为浮月山师姐的痕迹,不是随意就能抹去的。
许映清走下廊阶,踱步至庭中,转身问:“你为何想知道这些?”
叶棠并不瞒着许映清,坦诚道:“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把一件事弄清楚。我不想盲目听从大师兄之言,也不想因为罗少主的一句话就误会大师兄。既是天地之间发生过的事,便能辨得明白。”
许映清握着剑的手也紧了紧,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知。”
许映清回眸看她,道:“在我的心中,师姐不是急功近利忘恩负义之人。可是,我又曾亲眼见她堕魔,这是不争的事实。按照门规,确当……处死。”
最后两个字被许映清说出,已然耗尽了积存的勇气。
这些年,许映清始终无法面对这件事。
也无法原谅自己当年没能站在玉姜身边,阻她走上这条路。
深吸了一口气,她正色道:“至于她是咎由自取还是另有苦衷,没有人会在乎的。世人宁可修真界少一个天资卓绝的剑修,也绝不会容忍多一个仙门的败类。从她踏上此途开始,便是死局。”
这样的话,的确是浮月山一身正气的映清师姐惯常会说的。除魔卫道,是仙家本分。
处死门内魔修,自是应当应分。
只是叶棠却不信。
她问:“映清师姐,你也这样想吗?若你当真这样想,那日你不会对我说那些话。你明明……”
“棠棠。”许映清轻轻笑,笑声中掺杂了自嘲,“罗时微将你与大师兄逐出华云宗,不是针对你。她只是厌恶我们,厌恶我们这般口口声声为了仙门,连昔日至亲都能放弃的虚伪之人。”
“映清师姐……”
“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述将温好的粥从瓦罐中盛出,用小碗端至玉姜的跟前,抬起手打算喂她。
享受了这般久他的照顾,玉姜也理所应当地张了嘴。还没尝到粥,她的眼神往下一落,看到他极轻微发颤的手。
这几日,他面色好像是越发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