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第33章 鸢尾花信（第1页）

程鸢在整理祖母遗物时发现了那封奇怪的信。信封是淡紫色的，上面用银色墨水写着致鸢尾花小姐，没有邮戳，也没有寄件人信息。信纸已经泛黄，散发出淡淡的鸢尾花香，仿佛刚从花园里采摘而来。

1947年5月3日，亲爱的鸢尾花小姐：信的开头这样写道，今天又在花园里见到你了，你穿着那件淡紫色连衣裙，站在鸢尾花丛中，几乎与花朵融为一体。原谅我不敢上前打招呼，毕竟我只是个园丁的儿子。。。

程鸢的手指微微发抖。祖母年轻时确实喜欢穿淡紫色，老照片里总能看到她站在花园中的身影。但祖母从未提起过什么园丁的儿子。她继续往下读，信中的文字渐渐变得不可思议。

。。。昨天你问我为什么园里的鸢尾花四季常开，我没有说实话。其实是因为我在每株花根下都埋了一封信。鸢尾花是最爱听情话的花，只要每天对它们诉说真心，它们就会一直盛开。今天我又埋了一封，就在最大的那株紫色鸢尾下面，如果你愿意，可以挖出来看看。。。

程鸢放下信纸，望向窗外。祖母的老房子后院确实有一片鸢尾花园，即使在祖母住院的这两年，那些花也从未凋谢过。她拿起小铲子走向花园，在最大的一株紫色鸢尾下轻轻挖掘。泥土松软湿润，很快就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玻璃瓶，里面卷着一张纸条。

1947年5月2日，鸢尾花小姐：今天你弹奏的钢琴曲从窗口飘来，让所有鸢尾花都转向了音乐室的方向。我想它们和我一样，都爱上了你指尖流淌的音符。。。

程鸢一连挖了十二个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不同日期的信。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1947年5月15日，内容与前几封的温情脉脉截然不同：

鸢尾花小姐：我必须离开了。父亲发现了我对你的感情，他说园丁的儿子不该觊觎老爷的千金。明天我们就要搬去南方。但请记住，只要这些信还埋在土里，鸢尾花就会一直盛开。如果有一天花谢了，那就是我不能再爱你了。。。

信纸上有几处水渍，像是泪痕。程鸢翻遍整个花园，再没找到5月15日之后的信。她回到屋里，翻出祖母的旧相册。在1947年的照片中，她发现了一张被剪去一半的合影——祖母站在鸢尾花丛中微笑，而照片的右侧被整齐地剪掉了，只留下一只搭在祖母肩上的、不属于任何家庭成员的、年轻男性的手。

第二天清晨，程鸢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门外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捧着一大束紫色鸢尾花。

请问。。。这里是程家吗？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些花。。。它们突然都谢了。

程鸢认出了他。虽然岁月改变了他的容貌，但那双眼睛和照片中被剪去的袖口上的独特花纹对上了——正是那个园丁的儿子。

我今早收到一封信，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淡紫色信封，上面说鸢尾花谢了，请把它们带回最初的地方。。。落款是鸢尾花小姐

程鸢接过信，认出那是祖母的笔迹。信纸上的墨迹还很新鲜，散发着淡淡的鸢尾花香，就像昨天才写的一样。她领着老人来到花园，两人一起将新带来的鸢尾花重新栽种。当最后一株花埋好时，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轻轻埋在花根下。

这是。。。？程鸢问道。

1947年5月16日的信，老人微笑，我写了但没能埋下的那封。

阳光穿过晨雾照在花园里，那些本已枯萎的鸢尾花突然焕发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微风吹过，程鸢仿佛听见了祖母年轻时弹奏的钢琴曲，和着一个年轻男孩低声诉说的情话，在花丛中轻轻回荡。

那天晚上，程鸢在祖母的梳妆台抽屉深处发现了一叠崭新的淡紫色信纸，最上面一张写着：致园丁的儿子：鸢尾花又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读我写给你的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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