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谢泓衣道,五指一抬,凭空抓着他,按进了满地酒水里,“你慢慢喝吧。”
如此折腾了一通,单烽一跃而起,拍尽身上尘土,对着谢泓衣面上晕开的绯红,要笑又笑不出来,侧目不敢逼视。
“行了,这小子也没什么正经事,药酒也喝了,我替你送客。”单烽道,刚把楚鸾回从地里拔起来,面色就微微一变,从怀中抽出了鸣冤录。
目光扫过,赫然是一片赤红。
数不清的冤字同时浮现,彼此重叠,一片血海汪洋。
单烽的目光一凝。
——安床巷有母食子。
——铜镜巷有母食子。
——逆风西街有母食子。
——东郊息宁寺外街有母食子。
母食子。母食子……母食子!
……
——铁砧巷有母食子。
一眼望去,足有十八桩惨案,同时浮现在鸣冤录上。那冤字遍布全城,毫无规律可循。唯独最末一桩最是熟悉,竟又是铁砧巷!
单烽见过的残酷景象不可谓不多,偏偏就是这三个字,令他胸中恶气翻涌,方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唯有难言的恶心躁怒。
他道:“我去处理点事。”
谢泓衣道:“出了什么事?”
单烽只含混道:“糟心勾当,污了你的耳朵,我去去就来。”
他一阵风似的冲出门,一面拔足而前,一面以传音符道:“又有包小林家,人死了没?”
黑甲武士化影而来,渐渐在他身后聚为一支巡卫队。
有黑甲武士道:“包伯照样在外卖包子,尚未收摊,青娘好些了,教包小林识字,别无异常。”
单烽道:“剩下那些人家,赶紧派人去——”
他盯着舆图上的方位,面色飞快转冷:“不必去了。”
难怪看着这般眼熟。
这上头的每一户,他都派了卫队盯梢——都是曾在息宁寺香炉前祭拜的女子。他下手不可谓不快,可距离遇见血肉皮毡不过短短半日,就出了岔子。
或者说,果然来了!
“香灰……”单烽道,“情况怎么样,真如鸣冤录所说?”
“布置及时,阻拦了大半,虽有些孩子受伤,但性命无虞。可有几户人家,小儿出生不久,还在襁褓中,被母亲搂在怀里,装作哺乳,等我们发觉时已来不及了,小儿被啃成了血淋淋一副骷髅架子,母亲亦惊痛自尽。”
“没拦住?”
“死意已决。”
“那就是回神了。她们被摄去神智的时间并不长,凶手就是要让她们亲眼瞧见孩子的惨状,”单烽道,“哪怕有炼影术在,利用丧子之痛,逼死一个母亲也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