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头也不回,笑着反问:“听起来你也知道这桩事,不是么?要不我们都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对一对,看谁知道得比较多?”
“你是怎么知道的?”常胥追问。
齐斯脸上笑意不减:“你猜。”
“……”
沉默间,齐斯已经行至钟楼底部,推门而出。
常胥不声不响地自动跟随,又做起了背后灵。
黄昏的底色上,由大理石构成主体的细长建筑折射微光,五颜六色的珐琅喧嚣而璀璨,在鲜明的幽绿与暗黄色中将天空划出裂纹。
天使的造像低垂着头颅,慈祥而哀伤地注视岛上所有过往的生灵,巨大的眼珠缓缓转动,在旅馆的方向一扫而过,看向远处的大海。
钟楼前,一前一后站立的两人渺小如斑点,缓慢地背离高大的地标向林深处移动。
不过走出几步的距离,身后突然响起用陌生的语言唱出的歌谣,像是钟楼中囚禁的天使在放声高唱圣歌。
“恐惧着、祈求着,我只看到大海和落水的亡魂……”
“他们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家乡已经望不见了……”
“神明啊,救救我吧,船舱拥挤,尸体和货物堆积……”
“他们说,死心吧,死心吧,没有回家的希望了……”
常胥听得蹙眉,直觉不太舒服,余光却瞥见身边的齐斯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录音机,正认真地摆弄。
“你干什么?”常胥问。
齐斯笑容真挚:“这歌挺好听的,我录下来回去放。”
少年临死前将歌词刻在墙上,大概率是想告诉后来者什么。
“神明啊,救救我吧”这句词,又和已知线索产生了巧妙的勾连——
齐斯清楚地记得,昨夜的梦境中,信徒们喊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能对抗信仰的,从来都只有另一种更狂热的信仰啊……
常胥神情复杂地看着齐斯,只觉得这个临时队友的脑子大概不太正常。
齐斯看出了他的想法,幽幽叹息:“我有坚持每半年去看一次心理医生的,离下次复查还有两个多月。”
常胥:“……”
钟楼的钟声在此时敲响,“当”的一声从高天之上冰冷地坠入地表,溅起圈圈涟漪,像是教堂圣诞日的钟声,预示天使降临,驱散邪灵。
不紧不慢的七下钟声过后,余下的回音被海风吹来拂去,逐渐和风声融为一体,许久才散。
“钟声又响了,真吵啊。”
齐斯感慨一句,忽然将食指竖在唇间,像鬣狗般露出古怪的笑容:“常哥你说,这是祷告的钟声,还是宣告死亡的丧钟呢?”
……
钟楼中,许若紫跟在白彦端身后,攀着狭窄积灰的扶梯一级级缓步上行。
他们两个都是通关过七个正式副本的老玩家,在现实里都是大公司的小职员,在游戏里刚因为投资失误倾家荡产,不得不再度匹配新副本。
他们聊了几句,发现三观、实力和遭遇都出奇地一致,便决定结伴一起探索。
祭坛是肯定不敢去的,他们都是猝死后被拉入的诡异游戏,只想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稳妥通关对他们来说比积分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