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重重的垂下头,父王根本就知道小姨为什么要赌气进宫,他从来都是知道的。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他的心中从来只有母亲一个人,就算是那位贵为长公主出身的正妃娘娘,也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若不是因为母亲的奴婢身份,无法成为正妃,他们一定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正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沾心疼的想着,望着父王萧瑟的背影,使劲咬了下嘴唇。
他的亲小姨,怎么能放手让别人去救,就算父亲看守的再紧,他也要逃出去,去边关!
沾回头望望官驿旁拴着的骏马,暗自下着决心:怜无静,你这个傻丫头,等着我去救你罢,你一定要撑住!
要知道,这世上还有真正关心你的人,虽然不是你的爱人,却是和你一起长大,一直都关心你的家人,名义上是你的外甥,而事实上却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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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已经走了近半个月,越行进越是荒凉,边关生硬的风已经吹来,在马车四周肆虐而过,呼呼作响。
安素缩在马车里,紧紧拽着身上的斗篷打瞌睡。
除了打瞌睡,她无甚好做。
她的心已经荒芜,她的人已经颓废。
越是靠近边关,她越是觉得恐惧无比。
她怕,她怕她心中所想正是他所做。
她怕,她爱的不过是那个空壳,而非那个人。
可事实上,不管她怎么拒绝承认,她只是爱着那付容貌,她早就知道那只是个容貌而已,可事实就是事实,不会依她的意志而转移。
她的爱人已经不见,已经被放逐在那一世,她想再见他,还得在佛前求五百年。
她恨自己的理智。她的狂热总会败在理智的冷锋下,让她记着这冰冷如骨的现实才是她现在活着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而活。
“长公主殿下,还有两百里便到了溯城,我们从那里出关,行不足一百里,便是西番的地界。”西番的使节在马车边恭敬的回道。
安素张开眼,轻轻应了一声。
这一路上,这些西番的使节对她恭敬而尊重,言必称殿下,行必先磕头,不知是想故意彰显他们西夏的礼仪还是真心为她的医术所折服。
两百里!再有两百里,便是尽头。
太子殿下会亲自主持交接仪式。
他会亲手将她送给西番的国王!
安素一心的睡意不再,摸着鼻子,一脸解嘲的笑。
他将她交给西番国王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她好想知道,想知道的要命!
幸亏只剩下两百里的路程,她才想到这个问题,否则这一路上,她一定会被这问题折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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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蓝倚在桌子上,一手抚摸着略略鼓起的肚子,一手抚摸着椅子上呆坐着的太子殿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