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来。”
棠溪尘声音放缓,指尖灵气缓缓给他安抚神经,让他冷静:“慢慢说。”
男人紧绷的神经陡然一松,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的感觉居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陆厌不动声色地站到棠溪尘身侧,目光却落在他手腕上的红绳上:“你们是……”
“我们是夫夫。”
男人抹了把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是捞尸人赵空生,我在寻找我的爱人,他是渡灵人,叫陈横……我们在这片海域做了二十年的活计……”
他的目光望向漆黑的海面,仿佛陷入了回忆:“他通灵,能把海上遇难的灵魂渡入地府;我水性好,能根据他指的位置,把遇难者的尸体捞上来……让那些可怜人能够入土为安……”
白寻不知何时已经走近,桃木剑上的金光收敛,微微皱眉:“为什么相信我们?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不是他想怀疑其他人,而是于洋说过,这个岛一般没有人上来,并且,于洋和棠溪尘在这里布置的阵法,他都没把握可以破,可这个人却能悄无声息的进来。
赵空生听到白寻的质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一声,抬手抹了把脸,露出疲惫却坦诚的神色。
“我不是刚进来的……”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虚弱,“前天晚上,我划船到这片海域找阿横,看到了这个小岛,就想上来看看,结果可能是太疲惫了,我就晕了过去。”
白寻眉头未松:“我们附近的阵法,普通人根本进不来。”
棠溪尘有些诧异白寻的态度,他明明是他们之间最温和的那一个,可是前一次的事情发生后,白寻也变了许多。
赵空生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湿漉漉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符,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
“这是我爱人的东西……“他低声道,“他以前说过,戴着这个,能避开一些‘不该碰的东西’……”
棠溪尘接过铜符,指尖触到符面的瞬间,眉头微挑:“避障符?”
赵空生点头:“我不懂这些,但戴着它,我在海上从没遇到过怪事……直到半年前阿横出事。”
他以为只有铜钱,没想到……这个也有用。
那个人总是默默的做了许多,却什么都不说。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今天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岛东边的礁石滩上,浑身是伤,又饿又冷……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没有多想就准备去寻找自己的爱人了……”
说到这里他又着急起来,看着他们:“求求你们,我只要招魂……你们可以做到的对吗……我只要知道他在哪里……”
知道他在哪里,他就可以去把他接回家。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容,棠溪尘朝白寻微微颔首,示意这个人不是什么恶人,白寻会意,既然棠溪尘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他收起桃木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赵空生:“抱歉,刚才多有冒犯。”
赵空生摇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急切:“没关系……只要能找到阿横……”
白寻将他扶到篝火旁坐下,盛了碗热粥递过去:“先吃点东西,别自己先倒下了。”
赵空生颤抖着手接过,滚烫的粥水顺着喉咙滑下,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烫,一口气喝完,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棠溪尘,仿佛那是最后的希望。
棠溪尘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触右耳的银色耳坠,一道微光闪过,三支通体漆黑的细香出现在他掌心,这是引魂香。
“说他的生辰八字,然后把你们的合照放在这里。”
棠溪尘在沙滩上画了个阴阳双鱼阵,中央留出一块空地。
赵空生急忙和他说了爱人的生辰八字后,又从怀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阵眼的位置,照片上的两个年轻人笑容灿烂,与此刻憔悴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风突然静止,海浪声也变得遥远。
棠溪尘并指点燃引魂香,青烟笔直上升,在月光下凝而不散,“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清朗的咒文声响起,棠溪尘手腕翻转,香火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陆厌站在他身侧,银发无风自动,鬼气覆盖感受附近的鬼魂,查探有没有异常的魂魄,于洋在外围看着,竹念把小家伙哄睡着了,抱着它坐在帐篷里看着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