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救命之恩,是谢谢这顿饭,谢谢这片刻的、寻常的温暖。
林西柠当然察觉到苏婉清变了称呼,当下把空饭盒盖上,抹了抹嘴:“下次来,我给你带别的。”
“下次?”苏婉清微微睁大眼睛。
“嗯。”林陌认真点头,“你不是说,这座宅子以后归你了?那我作为朋友,不得常来串门?”
朋友。
这个词在婚房里轻轻落下,像一片羽毛,却砸得苏婉清心口发颤。
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看着指尖萦绕的那缕饭菜的香气。
七十年来,她第一次觉得,做鬼好像……也没那么冷。
快申时了。
苏婉清站起身,红衣在烛光下如水流动。
她走到门边,又回头:“西柠。”
“嗯?”
“等今晚的事结束,”她轻轻说,“我请你喝茶,我生前……学过一点茶道。”
林西柠笑了:“好。”
苏婉清也笑了。
这一次,笑容里没有怨恨,没有凄楚,只有一点点笨拙的、久违的暖意。
香烧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散入空气。
但饭菜的香气,还留在婚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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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内的红烛燃烧过半,烛泪如血蜿蜒。
林西柠蹲在雕花拔步床的帷幔后,右手紧握千年桃木剑,左手轻抚脚边安静如影的黑蛋。
“记住,”林西柠低声嘱咐,“我说‘大’时,你就立刻扑向周老爷后颈,逼他转身。我喊‘定’时,你就用尽最大声音,把他吼住。”
黑蛋学着林西柠平时的样子点了点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房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周老爷沙哑的哼唱:“一更天里呀,入洞房哟~”
吱呀——
门被推开,浓烈的酒气涌进。
周老爷今晚似乎格外兴奋,手里拎着个酒壶,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不过他好似忘记了昨晚被烧死的痛苦了。
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