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维勉指指随行军士。
“那天早上贺将军带着小的们去瞧地形,到了山坳之处小的们说不能再往里走了,恐怕有埋伏,贺将军只说不妨,还当先走在前面。后来果然从山里冲出来几个人,还有一个站在山坡上望着。”
“共是几个人?”
“约摸……有十个出头吧。”
“接着说。”
“是是。贺将军见有埋伏,叫小的们往后退,自己却迎了上去,然后就、就被抓走了。”
“就这样?”
“是啊……?”
旁边另一名军士壮着胆子出头说道:
“对了殿下!山坡那个头领还说话了!”
杜未翼厉声道:“赶紧说就是!”
“是是是!那头领先是大喊了一声‘你这剑是哪来的’,贺将军抬头看他,那个人就又说了两个字,小的却没有听清。”
另一人嗫嚅道:
“小的听着好像是什么‘山主’……”
秦维勉问范得生:
“你看着呢?”
“回殿下,就是如这两位兄弟所说,当时情况十分紧急,又打打杀杀的,我也只听见两个字,却不知念的是什么咒语。”
杜未翼见秦维勉面色不好,连忙帮燕王熄火。
“殿下,这些事末将已盘问过他们了,也不过是这些话。末将听说贺将军之勇武军中无敌,想来不会被十几个敌人抓住,定是有意如此。想来贺将军有些把握,因此末将才敢相信,也才敢给殿下去那样的塘报。”
秦维勉立时反问:
“杜将军觉得该如何劝降裂镜山?有什么牌才能有这个把握?”
“这——”
“杜将军想必也曾劝降过?”
“是。只是这些穷寇实在可恶!骨头硬得很,油盐不进!”
“本王详细看过从前的军情文书。这些人不为名利,也不图割据一方,坚持到今天不过是为着一口气罢了。他们从前自以为是替国御寇,不想后来又为官军所不容,失去了家乡和亲人,因此对朝廷怀有敌意。他们集结在山中已有几十年,彼此相待如家人,这样的队伍,哪是言辞能够说动的。”
“那殿下以为贺将军……”
贺云津?秦维勉恨恨地想,此人盲目自信、自行其事、亲身涉险,实在不是可堪托付之人。
“殿下也别太担心了,”杜未翼见秦维勉神色不对,却不也不知如何安慰,张口结舌了半晌才寻摸出一个理由来,“贺将军是福将,定然无事。”
秦维勉手里还攥着贺云津的信,那笔迹流利舒畅,没有一点紧张戒备的样子。
这笔迹在如今焦躁到极点的秦维勉看来只觉更加恼火。
他已经记不清贺云津是第几次带给他这种一刻钟也挨不下去的感觉了,他感到自己面临着一场随时可至的灾难,却不知那噩梦何时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