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刚才开始,云扶雨就注意到了。
礼拜堂两侧,是象征世界树枝干的浮雕——而下方的“树根”处,采用了某种泛着深黑色冷光的金属材质。
“树根”约莫几米高,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云扶雨仔细辨认,发现那是一排排的名字。
名字中,有一些眼熟的姓氏,比如芬里尔、朝、谢。
但更多的,是没有见过的名字和姓氏,如同肃穆沉默的队列,永恒地停驻在墙上。
而这镌刻名字的黑色“树根”,不仅紧密地排布在礼拜堂两侧,还一直延伸到前方,和花窗中世界树图案的根部相接。
云扶雨本能地觉得,它好像是。。。。。。某种纪念碑。
纪念碑上面的情绪沉甸甸的,分辨不清究竟是悲伤,怀念,还是其他的东西。
方才的窘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落落的情感。
心脏像是被一起拖着往下沉,有种溺水般的酸胀。
又过了一会儿,管风琴的乐声突然响起。
偏向轻缓低沉的曲调,柔和又哀伤。
仪式开始了。
后排学生微微有些躁动。
小队成员跟着回头看去。
门口的逆光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
斗篷因风扬起的锋利弧度将光束切割出阴影,那人很快就从光中走入室内。
阿德里安左臂臂弯抱着一束花,右手拿着一束花,像是握住盾牌和利剑一样,气势汹汹地大步往前走。
速度极快,单侧披挂的斗篷翻飞,内侧猩红色的刺绣一闪而过。
阿德里安目不斜视,完全无视了周围的所有人,没给他们打招呼的机会。
越往前走,脚步反而越慢。
阿德里安的视线停在云扶雨身上,直白地盯着他看,直到路过云扶雨所在的那一排,才勉强收回视线。
小队其他人:“。”
怎么办,好想揍他,但是打不过。。。。。。好在云扶雨应该能打过。
阿德里安没说什么,步伐不停,登上最前方的平台,走到祭台面前。
握着花束的那只手垂在身侧,青筋脉络清晰可见。
就这么半分钟,或者更长时间,阿德里安久久站在祭坛面前,仿佛在低头看着什么。
但也没有太久。
阿德里安先是把左臂臂弯中的花束放在了祭坛上,又把右手的花束紧挨着,放在旁边。
然后他转身离去,走向最前排的座位,坐在左边首座。
也就是这时,云扶雨才看清楚那两支花束。
一个是带着枝叶、星星点点的白色小野花,另外一支,则根本不是花朵,而像是某种野草。
并不是什么名贵隆重的花束。
周柏也疑惑地盯着那束草。
云扶雨注意到了,用气音问他。
“那是什么?”
周柏同样悄悄凑近云扶雨。
“好几种野草。我家附近的山上就有很多。”
或者说,是源古塔许多地区都会分布的野草,无名无姓,漫山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