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长安已成丧家之犬,离了韦氏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王月槎的声音在马车之中响起。
王月槎平日里给人的感觉都是谦谦君子,此时他的声音也显得温和有礼,然而这说出的话本身却已经很不客气。
韦垂拱闻言只是笑了笑。
他不再说话,马车也不停,两辆马车就此交错而过。
但等到他这辆马车走出去片刻,后方马蹄声急,却是王月槎的马车调了个头,又追了上来。
韦垂拱笑了笑,出声道,“王秘监难道从未听闻好马不吃回头草?”
王月槎也不理会他这句话,只是传音过来,“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把持,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形之下,竟还能如此笃定。”
韦垂拱微垂眼睑,微讽的传音道,“扶风郡叛军的火器、送回来两座京观的隐秘、崔秀的秘密,这哪一样不能让我在长安好好的活下去?王秘监,你说我是丧家之犬需要你的施舍,还是在找一个有能力和我合作的人?”
王月槎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不相信,区区韦氏二房竟能知道天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韦垂拱笑了起来,道,“长安的能人,包括我韦氏的能人那么多,为何唯有我有胆气参与昨夜月台驿的杀局?有些事情你们之所以做不到,不知晓,只是因为一开始你们就没有勇气参与其中,你们都想做高高在上的持棋者,不敢以身入局,又怎么能够看到棋盘之中的风云?王秘监,我说的那三件秘密,你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先问问我想让你帮忙做什么事情,你要是觉得能够做到,那咱们才有接下去聊的必要。”
……
“公子,城中尽是明月行馆和皇帝的耳目,韦氏昨夜就已经将韦垂拱和崔秀勾结的消息告知明月行馆,今日他召你会面这件事,必定被明月行馆和皇帝知晓。说不定此时就有他们的修行者盯着我们。”两辆马车分开许久,看着韦垂拱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之后,驾车的马夫缓缓抬起头,却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秀丽女子。
她悄然传音,接着说道,“他或许压根不知道那所谓的三桩隐秘,故意约你相见,只是想拖人下水。”
王月槎摇了摇头,“他之所以第一个找我,是因为大概他知道我的修行门径,他知道我判断得出他说话的真假。顾十五也好,皇帝也好,此时必定也不会直接出手将他捉拿,就是想看看他和什么人联系,做出些什么事情。以他们的做派,不会因为我和韦垂拱接触过就对付我。是敌是友,他们只看是否行事对他们是否有利。与我而言,最大的疑问是他和崔秀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对崔秀又有什么很大的利用价值,否则崔秀为何不直接杀人灭口,或者直接将他设法带离长安?或许他们这样的合作里头,才隐藏着最大的隐秘。”
……
月台驿经过昨夜一战,已经残破不堪,但皇帝御驾并未离开月台驿,清晨时分,官道上就来了一列车队,车队到了月台驿之后,车队中人就开始收拾整理月台驿,很多人甚至在山林之中去植树。
皇帝在月台驿之中收拾好的一间屋子里睡醒之后不久,顾留白就出现在了月台驿。
两个人也没什么君臣的样子,皇帝对着顾留白招了招手,顾留白就径直进了这间屋子。
“昨晚上看来收获颇丰?”两个人刚一坐下,皇帝就看着顾留白,故意说道。
顾留白知道皇帝的意思是他和龙婆收了大量的真龙物,他也不遮掩,笑了笑,道,“还成,送上门来的厚礼,没道理客气的。”
“好不好奇你胡伯什么身份?”皇帝看着顾留白有些痞赖的模样,却是忍不住笑了笑。
“好奇自然是好奇。”顾留白一听却是认真了,“只是有些事情若是他自己不愿意提及,我倒是也不想认真探究。”
皇帝平静道,“前朝皇宫里有个御器工坊,其中工坊之中有一处,是专门研究神通物的,包括用真龙物,用大修行者的遗体炼器。你胡伯的父亲,便是前朝这个专门研究神通物的工坊之中,最厉害的大匠师。前朝覆灭之后,这御器工坊的匠师后人也依旧被大唐所用,先帝也在皇宫之中设了御器坊。你胡伯应该是这御器坊里最厉害的,但他不爱出风头,名气倒是没那么大,后来的事情简单点说,就是他和先帝的一个妃子好上了。约定私奔,结果没走成,后来那名妃子在宫中女观自尽了,他被你娘和我暗中解救了出去。当年他估计是不知道你娘和我救的,后来你带着他们回到长安的时候,他估计就猜出来了。”
顾留白愣了一会,叹了口气。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情。”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