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这个时候走了,夏候彻极有可能盛怒之下御驾亲征,不择手段拿下一向被誉为天下渔米之乡的南唐补充粮草再图北汉。
“可是……”
“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凤婧衣打断沁芳欲要出口的相劝,敛目叹道。
沁芳默然站了一会儿,收拾了药碗退了下去。
随着她的离去,内室归于一片死寂,凤婧衣怔怔望着穿窗而入的阳光,一双眼睛满是矛盾的苦涩。
她并不想如此害他,可有些事她却又不得不去做。
他有他的皇图霸业,她有她的信仰坚持,那是他们谁也无法退让的所在。
她的退让,会让南唐江山血流成河,那是她付不起的代价。
一个时辰,短暂却又漫长。
夏候彻再回来看着她一个人望着窗口发呆,坐到床边道,“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凤婧衣回过神来,“好像好久没有看到太阳了。”
“等过几日再暖和些了,朕带你去园子里好好晒晒太阳。”夏候彻薄唇之上笑容洋溢。
孙平带着宫人将拿来的折子都放到了榻上,道,“皇上,没什么事奴才去外面了。”
“去吧。”
孙平带着宫人跪安,出了帐外候着。
夏候彻将她从床上抱起,道,“陪朕到榻上坐着。”
还不待她答应还是拒绝,已然将人放到了榻上。
他给她取了毯子盖上,自己方才坐下准备处理折子。
她翻开未批的折子递给他,突地拿起一封未标明何部上奏的折子,打开一看里面洋洋洒洒记着数十个名字。
那笔记,分明是出自身旁之人。
“看什么……”夏候彻侧头望了望,瞥见她手中的东西一把拿了过去,“这些没用的家伙,怎么把这东西也搬过来了。”
凤婧衣沉吟好一阵,问道,“那是什么?”
“无用的东西罢了。”夏候彻将那折子放到了一旁,眼底掠过一丝无言的沉痛。
那是他给那个孩子取的名字,想来想去想了好多,本是想着过了年拿给她决定的,结果还不等拿给她看,这个孩子便夭折了。
“那是……给孩子的名字吗?”她颤声问道,胸腔随着呼吸阵阵揪痛。
夏候彻薄唇紧抿,深深地沉默着。
她望着他冷峻的侧脸,苍白的唇颤了颤,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夏候彻伸手拉住她的手,薄唇勾起笑意安抚道,“好了,不想了,都过去了。”
凤婧衣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澎湃撕扯的疼痛。
夏候彻侧头望了望她,搁下朱笔起身到了她的梳妆台上,将放在那里已久的锦盒拿了过来,“还记得这个吗?”
凤婧衣仔细看了看,好似是那日在碧花亭最后那个未曾打开的盒子。
他拿着在榻上坐了下来,递给她道,“比朕预想的要早了,不过终究是要送到你手里的。”
凤婧衣望着他含笑的眉眼,却猜不透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夏候彻催促道。
她伸手摸到锦盒盖子,却有些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