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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到汉班托塔港之前,董尚义对此地的了解大多是来自于国内报纸上为数不多的新闻报道,所知也极为有限。
不过亲眼所见到的情况,倒是基本合乎他的预期,目前这里就是一个纯粹的军事据点,所有的建设规划几乎都是基于军事职能,确保这里能在缺乏外界支援的情况下抗击潜在敌人发动的攻势。
但定居人口的基数大大限制了能够投入基建工程的劳动力数量,高桥南甚至不得不将一部分驻军部队也当成工兵来用,以保证工程进度。
董尚义注意到这里的工地上也有不少皮肤黝黑的本地土着,但这些人干活的劲头显然不是太足,边干边摸鱼的人不少。而监工的士兵对此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通过大声呵斥来督促这些人干活。
不难看出这些劳工并非奴隶,多半是特战师在这里花钱雇佣的本地人,要是动手打了他们,估计人就得全跑了。所以即便这些人干活磨磨蹭蹭,特战师也只能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让董尚义稍感意外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个葡萄牙设立的办事处。按高桥南的说法,这是葡萄牙人为自己买的保险,其主要职能就是维护与特战师的关系。
年初时葡萄牙在锡兰岛的驻地科伦坡城受到荷兰人的攻击,若不是海汉及时出兵救援,科伦坡城多半已经易主了。
葡萄牙人在短期内无法快速提升科伦坡城的军力,一旦荷兰人卷土重来,多半还是会扛不住对方的攻势,因而只能暂时将希望寄托在汉班托塔港的特战师身上。
作为当时请特战师出兵救援的交换条件,葡萄牙也会向汉班托塔港输送一些生活物资,派遣廉价劳工协助特战师完成基建工程,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特战师面临的后勤压力。
但这当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地方的问题,只有大量引入移民,才能满足港口的发展所需。
只是此事说来简单,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且不论有多少人愿意移民到这么远的地方定居,要从国内把人送来这锡兰岛,光是运输成本就要比送到星岛或者吕宋翻上一番了。
而且目前汉班托塔港尚未实现粮食自给自足,唯一能敞开吃的食物就只有海产品。好在基地附近多是平原地形,只要以后有了足够的劳动力,在周边地区开垦农田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跟着高桥南在基地里里外外看了一圈下来,董尚义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物产,而这地方的商业机构似乎也仅有福瑞丰一家。他越发想不明白,福瑞丰是如何在这种商业极度贫瘠的地方运作的。
不过这个疑问没有再困扰他太久,当天晚上的接风宴上,钱天敦便主动揭晓了答案。
“锡兰岛这个地方,虽然说不上穷山恶水,但也确实没有多少物产,不过唯有一物,在岛外的市场上却颇有一些价值。”
钱天敦说罢,便让高桥南呈上汉班托塔港最近三个月的营收。
高桥南做个手势,当即就有侍卫奉上一个八寸长,三寸宽,一寸来厚的木盒子。
董尚义看了心里犯疑,这地方的物产竟然能装进这么一个小盒子里,莫不是先兑换成了海汉银行的支票?但想想又觉得不对,钱天敦是要展示此物,在场又没有外人,一张支票何须遮遮掩掩用盒子装起来。
直到钱天敦当众打开盒子,董尚义眼前一亮,那盒子里装的竟然是五颜六色的宝石,大大小小怕不是有百十来颗之多。
钱天敦便将盒子放在桌上,对董尚义道:“董大人,这就是岛上的物产,请鉴赏一下这些石头的成色吧?”
董尚义不敢怠慢,起身走到钱天敦身边,伸手从盒子里随便拿了一颗三分大小的红宝石,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他虽不是什么宝石鉴定专家,但出身富贵,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他看得出这颗红宝石经过了初步的切削打磨,色泽均匀而纯净,光线能极好地穿透整颗宝石,至少也算是上品。
这玩意儿如果在国内的市场上出售,价格只怕得要大几千元,如果再请巧匠细细研磨,做成戒面、吊坠,或者镶嵌于某些工艺品之上,那价格可能就得再翻个好几倍了。
董尚义将这颗红宝石放回去,又另取了一颗出来查看。他很快发现盒子里与其品质相当,个头更大的宝石比比皆是,这一盒子到底价值多少,董尚义一时间也难以做出准确的评估。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如果驻扎在汉班托塔这些人去开荒种粮,三个月的收成绝对没这盒子里装的这些玩意儿值钱,甚至可能连十分之一的价值都不到。
董尚义突然明白过来,福瑞丰为何还要在这荒僻之地设下商栈了,这些东西在岛上就只是一些好看的石头,但要是贩运出去卖给有钱人,那收益应该会相当可观。
他此时余光扫到同桌的李元德,果然发现李元德的表情不是太好看,或许是不满钱天敦将此事告知自己。
至于钱天敦为什么这么做,董尚义也迅速猜到了原由。
这些产自锡兰岛的宝石毫无疑问是值钱的好货,但如果被福瑞丰垄断了外销渠道,那势必会压缩特战师的利润空间,而引入一个竞争对手,让其与福瑞丰竞价收购,自然就能带给特战师更多的经济收益。
如果董尚义没有出现在这里,这个竞争对手也可能会是星岛或者国内的某家商行。但无论如何,福瑞丰都不可能长期垄断这里的宝石生意,就如同不可能垄断特战师辖区内的航运业务一个道理。
钱天敦再怎么赏识信任李元德,也不会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在适当的时候给福瑞丰引入竞争对手,本来也是在为特战师的利益着想。
董尚义明白自己是用来制衡福瑞丰的工具人,但他也很乐于扮演这个角色。他知道只有自己具备了足够的利用价值,才有可能促成福建与特战师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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