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阳宫初次受邀参加宗门大比,刚高兴了不过半天光景,就全宗门上下一起灰溜溜被撵走。
罪魁祸首是宫主,长老们颇有微词,弟子们敢怒不敢言,只敢把怒火宣泄在惹出祸端的罗祎头上,围着他阴阳怪气,你怼一句我刺一句。
“听说你磕了一百个头啊,罗祎,磕头好玩么?”
“剑尊说磕头这法子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真看不出你还有这种爱好。”
“来,跪下,给我们也磕几个头!”
放在往日,罗祎早和这些家伙打成一团,可他现如今丢了魂似的,满身颓丧,连反击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把脸都丢尽了。明明保住了性命,他却感觉自己与死了无异,甚至还不如一死了之。
年荼……
一切皆因这个女人而始,他该恨她。
但身份差距太悬殊,修为亦是天壤之别,他连怨恨的勇气都没有,一回想起被死亡笼罩的恐惧,就忍不住打冷颤。
他不敢恨。
连带着对后院里那些如花美眷,罗祎都生出了一种畏怯,色胆被彻底戳破。回到洞府第一件事,便是将所有妻妾遣散,放她们远走高飞。
赶走一个不起眼的羽阳宫,并未对宗门大比的筹备产生任何影响,只添了些许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论起最热议的话题,此事还排不上号,稍过了几天热度就已消退,大家更感兴趣的是百草峰的膳房。
酒香不怕巷子深,菜香也是一样,一传十,十传百,百草峰膳房的名声迅速打了出去,整日挤满了各宗弟子,王大海带着一群膳房仆役把锅铲抡出了火星子,仍是供不应求。
像时御穹这样的人物,自然不用亲自去排队抢饭。年荼把自己的包间借给他随便用,或是遣人送餐也行。
年荼本人却一连几天都没出现在膳房,而是缩在洞府里闭门不出。
她在躲着剑尊。
那日师父找她谈话,问她是如何与剑尊结识的,她如实回答,师父却满脸震惊。
“道侣?剑尊哪来的道侣?”,青芜长老生怕是自己消息落后,找来剑宗莫宗主小心求证,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莫宗主也不曾听说过剑尊有个兔妖道侣。
事情有些大条了。年荼觉得不妙。
剑尊该不会看上她了吧?之前那些话都是暗示?
虽然她感觉不是这样的,剑尊待她更像长辈而不像爱慕者,但她也不能太过相信自己的感觉,还要结合情报来具体分析。
总之,先躲一躲,没什么坏处。
昨夜和伴侣厮混得有些久,直到天亮了才睡着,年荼一觉迷糊到下午,意识回笼,听见外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冷鸣。
她愣了一下,瞬间清醒,一骨碌爬起身,冲出门去。
两道身影正在缠斗,剑气四处乱飞,却默契地避开了年荼的洞府和灵田。
为了不给这里造成破坏,时御穹设了一道小得过分的结界,练起剑来甚至施展不开,出剑便藏了几分暴躁戾气。谢寂离应付得吃力,躲闪不及,被割断了一缕头发。
“!!”,年荼吓了一跳,反射性扑向他,却被结界弹开,软乎乎地向后打了几个滚。
正在练剑的两人不约而同定住了动作。
下一瞬,时御穹挥手撤去结界,蹲下去想把小兔子捉住,一双手却先他一步,更迅速地把年荼护在怀里,他只来得及戳了一下兔耳朵。
“你在躲我?”,虽是疑问句,时御穹却用了肯定的语气,眯起眼眸盯着年荼。
已经好几天没见这只小兔子了,她的伴侣也没去练剑,他才按捺不住亲自找上门。
“……”,年荼下意识往谢寂离怀里钻了钻,有点心虚,“没、没有啊,是因为太忙了。”
“忙什么?”,时御穹不放过她,刨根问底。
灵田里的菜蔬不需要整天侍弄,膳房的琐事有其他负责人管理,年荼也没报名参加宗门大比。
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竟找不出一个正经理由,便摆烂道,“忙着谈恋爱。”
既然选择摆烂,她又理直气壮地探出脑袋,“你也是有道侣的人,该不会不懂吧?”
“说起道侣,你的道侣呢?她不来参加宗门大比吗?”,年荼壮着胆子试探,“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