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珠猛地回头,脸上满是不敢置信,随即又怔怔地看向温以思与崔盈,眼神里满是错愕。
温以思被人当众点破庶出身份,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有些紧张。
她本就无意攀附,是眼前二人先拉着她认亲,说尽了亲热话。
魏明珠仍不死心,声音发颤地追问:“思表妹,你当真……是大姨母的女儿吗?”
温以思垂眸,声音轻细却清晰:“我是母亲的女儿,但我是温家的庶出姑娘。”
一言既出,满室寂静,身份立判。
傅清气得脸色涨红,只觉方才对一个庶女那般热络殷勤,简直是丢尽了她的脸面。
气急之下,她原先拉着温以思的那只手毫不留情地甩开,力道之大,让其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退了三四步。
崔盈眼疾手快,立刻抢步上前,伸手牢牢扶住她的胳膊,这才堪堪稳住她,避免了她当众摔倒的窘境。
崔盈将温以思护在身后,柳眉倒竖,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思妹妹从未有过半句虚言,是你自己上赶着凑上来套近乎,如今知道思儿是庶女之身,便这般气急败坏,甚至对她动粗吗?”
傅清挑眉冷笑,目光里满是不屑,扫了一眼崔盈,又意有所指地瞥向一旁的温以思:“我不像你,堂堂崔氏一族嫡系所出的贵女,竟对一个温家庶女如此低三下四地讨好。
她一个庶出,却总拿大姨母的名头四处招摇,引得众人追捧,你就不该觉得愤怒吗?就算她没亲口说过自己是嫡出,可这般行径,与蒙骗又有何异?”
傅清原本也有意与崔盈交好,可其性子素来古怪,她前前后后示好数次,可人家始终对她不假辞色。
她也是个要脸面的,自然不愿再热脸去贴冷屁股,只得作罢。
如今外祖家正在京城声威正隆,好歹是煊赫一时的高门大户,更别说她所在的傅氏,虽声望稍逊于崔氏,却也算得上是簪缨的世家,断断不至于在一个庶女面前这般丢了脸面。
更何况方傅清与温以思亲近时,崔盈明明白白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偏偏故意帮忙遮掩,甚至隐隐有包庇之意,显然是存了心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下不来台。
说罢,傅清又上下打量了温以思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轻蔑的弧度,“怪不得如此小家子气,不过是个贱婢之女罢了。”
旁边几个围站着的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面面相觑。
实在想不通温以思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傅清怎会突然这般激动,竟不顾体面地当众发难。
人群里,有个穿水绿色襦裙的姑娘似是知晓些内情,她往同伴耳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打探:“我听母亲说过,她爹虽是傅氏正经主君,却偏心得厉害,对那位她庶妹和其生母宠爱得没边,这些年,傅清和她母亲没少受那对母女的气。”
“原来如此!”身旁另一个穿粉衣的姑娘恍然大悟,随即也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了然,“怪不得她对庶出的身份这般敏感,激动起来连半点体面都不肯给人家。”
两人的窃窃私语虽轻,却偏偏飘进了本就怒火中烧的傅清耳里。
这些事竟被几个小姑娘当众嚼舌根,瞬间如同火上浇油,傅清脸色也阴沉起来。
一旁的魏明珠脸色此刻也难看到了极点。
她本以为自己这般迅速便能与温家姑娘打成一片,顺利完成母亲嘱托的拉拢之事,没曾想竟闹了这么大一个误会,对一个庶女毕恭毕敬了许久。
可当她听到傅清那句“庶出的贱婢之女”时,心头却猛地一震,随即涌上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她的母亲也是崔家的庶女,照傅清这话来说,她岂不是成了“贱婢之女的女儿”?
这番屈辱的念头在她心底翻江倒海,可她却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半点不敢表露。
她清楚地知道,这位表妹打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瞧过自己,无非是因为她们二人都初入京城,急需站稳脚跟,才需要她在旁鞍前马后、指哪打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