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刘醒非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去下一关。”
话音落下,他率先迈步朝着石门走去,绝影无痕剑在鞘中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宣告——属于它们的“新鲜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贝恩斯带着手下紧随其后,重磁场武器的金属外壳在青铜壁的幽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成了这支队伍最坚实的后盾。
青铜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惊起檐角铜铃一串细碎的颤音。
刘醒非抬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指腹触到冰凉的剑匣,才稍稍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滞涩感。
这是他们踏入的第二座宫殿,与前一座满是浮华贵雅的殿宇不同,此处竟透着几分诡异的生活化气息。
殿内没有烛火,却有柔和的白光从穹顶漫洒下来,照亮了中央那方悬浮在半空中的白玉王座——不对,那王座上坐着的,并非预想中身披甲胄的神魔,而是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胖子。
胖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腰间系着条灰扑扑的围裙,整个人陷在宽大的王座里,像是市井中随处可见的屠户。
他的身高约莫五尺,肩宽背厚,脸上堆着肉,眼睛被挤成两条细缝,鼻梁不高不低,嘴唇不薄不厚,连肤色都是最常见的黄褐,没有任何一处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刘醒非甚至觉得,若此刻转身去看身后的孙春绮,再回头时恐怕就要把这胖子的模样忘得一干二净,说不定还会错认成哪个街角卖菜的摊贩。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却让在场几人都生出了汗毛倒竖的警惕。
岳娇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掩月剑,剑柄的金属在白光下泛着冷光,她偏过头,用眼神询问刘醒非,得到的却是对方微微摇头的示意。
胖子始终低着头,双手握着一把三寸长的银刀,正专注地处理膝上木盘中的一条鱼。
那鱼通体银白,约莫两尺长,鳞片在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此刻却一动不动地躺在盘中,显然早已没了气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手上,看着他手腕轻转,银刀贴着鱼腹划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丝绸,没有溅起半点血珠。
“这是……”
孙春绮忍不住低吟出声,她出身江南水乡,见过无数擅长剖鱼的渔翁,却从未见过有人能把鱼处理得如此诡异。
胖子的刀工精准得惊人。
每一刀落下,都能从鱼身上片下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那肉片透明得能看清下方木盘的纹理,边缘齐整得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缓慢,左手按住鱼身,右手持刀,手腕每一次转动都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像是在演绎一场无声的戏。
肉片被他随手放在身侧的瓷盘中,叠得整整齐齐,已经堆起了薄薄的一层,而那条鱼的体型,竟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刘醒非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并非来自胖子本身,而是来自他手中的刀,来自他片下的每一片鱼肉。
每一片肉脱离鱼身时,都有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银光融入空气,随即消散无踪,像是从未存在过。
“看够了?”
就在众人看得发愣时,一个平淡无奇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不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让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胖子终于抬起了头,那双细缝般的眼睛扫过刘醒非、孙春绮和岳娇龙,却没有在任何人脸上停留超过一瞬,仿佛他们只是殿内的柱子。
他的目光很快又落回了手中的鱼身上,银刀再次落下,又一片透明的肉片飘落在瓷盘中。
“要动手就快些,”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像是在催促客人快些点菜的店家:“我这片鱼,还得片上许久,不想被人耽误了。”
刘醒非心中一凛。对方这话看似随意,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早已看透他们的来意,甚至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能感觉到,这胖子看似普通的身躯里,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那力量并非暴烈的威压,而是如同深海般的沉寂,越是平静,越让人觉得恐惧。
岳娇龙的掩月已经蓄势待发,剑身在剑鞘内微微颤动,她看着胖子专注片鱼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