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邵看了一眼刘裕另一边的顶头上司徐羡之,见他也紧绷面皮沉思中,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太尉不必太过忧虑,初战虽然失利,但彭城王乃一介武夫并非不可战胜,微臣以为只要限制骑兵发挥,定能破之。”
“哦?”刘裕一挑卧蚕眉,面色稍有舒服,问道:“茂宗有何良策?”
“微臣曾研究过当年太祖在许昌大破魏国拓跋仪的鲜卑骑兵,可借鉴他的战法……”张邵一边思忖一边道。
闻听此言,刘裕陷入了回忆中,当年太祖武皇帝征伐关中羌秦姚泓,自己还在长江上追击桓玄,魏国拓跋仪率大军突袭中原粮食枢纽重镇许昌(见第四卷64章)。
拓跋鲜卑的骑兵独步天下,来去迅疾且骁勇善战,太祖初战失利,后采用诸葛长民送来的战车外加床弩车互相配合,最后才战败拓跋仪。
这种打法是迄今为止最为有效的步克骑战法,为后世喜欢研究兵法的人们所津津乐道。
他心中一动,转忧为喜,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思忖着道:“我们没有太祖时的战车及床弩车,听闻车上装有带着尖刀的铁板,扎死了许多魏军冲刺马匹,阵型导致大乱后方破之啊。”
经过张邵的提示,另一边的徐羡之心思活络起来,脑洞大开,捻须道:“我们有粮车和破釜塘上的兵船啊。”
“这……”刘裕是当代战神,对打仗有着得天独厚的天才领悟,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徐羡之和张邵的用意,沉吟了一会儿,便兴奋了起来、
他猛然转身,一手拉着张邵一手拉着徐羡之,快速向中军大帐走去,边走边兴冲冲地道:“我们回去细细商议!”
回到大帐,三人一起来到沙盘前,刘裕向张邵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讲解自己的意图。
张邵手指石鳖和破釜塘之间的路,说道:“太尉请看,石鳖向西二十里便是破釜塘、白水塘,那边河流纵横,沼泽密布,泥土松软,我们可将官军骑兵引至此处,则骑兵特长便会被限制一半。”
刘裕手抚花白浓髯,频频点头,凝视思索。
另一边地徐羡之手指破釜塘边,补充道:“在此处作战,可命刘钟水军在兵船上备箭矢,远距离射杀敌骑,配合作战。”
刘裕紧盯沙盘,脑中思绪飞快转动,良久,他转身命亲兵道:“出去捡数十枚小石子来。”
亲兵领命,快步出了大帐。
刘裕转身回了大帐正中的自己座榻,招手吩咐二人一左一右坐在身边。
刘裕把案几上粗陶大碗里的水端起来一仰脖喝干净,然后将碗倒扣在案几上,对二人道:“就以此碗为破釜塘。”
这时,亲兵匆匆跑了回来,装了一口袋石子,双手递给刘裕。
刘裕接过来,把石子倒在案几上,挑了些稍大的做粮车,小的做军兵。
一边自嘲地笑道:“我们没有铁板尖刀战车,就用粮车吧,哈哈,多少也能阻碍战马顺利前行。”
“是,是。”徐羡之和张邵一起点头答道。
三人在案几上反复摆弄石子,一边回想着骑兵的作战冲锋方式,用兵船、粮车、大弩、盾牌、步兵组成了一个立体式协同作战阵法。
在距水百余步之处用粮车百乘布下半圆弧形,不留任何死角,而且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弧形可以分散冲击力点的力,有着良好的抗冲击能力。
最重要的是背靠破釜塘,有兵船上的弓箭作为掩护。
两头抱河,以河岸为月弦,每辆粮车设置七名持槊军兵,共计七百人,并在车辕上架设盾牌,保护粮车。
布阵后,再派两千军兵上岸接应,并携带大弩百张。
阵内士兵又因有杖、弩、槊等武器,所以杀伤力非常强;同时阵内士兵背水为阵,可起到“陷之死地而后生”的效果。
徐羡之抚须,思忖着道:“此阵不易过多,三个足矣,以免官军受挫再退回,两军陷入僵持,持久战与我军不利。”
“嗯,宗文所言极是,我最担心的就是彭城王退往淮阴,坚守不出,亦或是退到淮水以北,据河布防,朝廷在河北、河东的大军若来,我们必败无疑。”刘裕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徐羡之笑道:“好在彭城王心高气傲,有勇无谋,总想一战定胜负,我们也可利用他的求战心切,一战而歼之,沿淮水而上经浍水乘船北上直抵谯城东门外。”
“明晨可遣臧熹和胡藩二人率五千精锐偷袭石鳖,截断官军后路。”刘裕看着案几上的石子入了神,淡淡地道。
张邵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有些忧虑地道:“太尉,只是……我军没有大弩当如何?”
“哈哈,”刘裕笑道:“这个好办,我们将长矛、长槊砸断,不就是很好的大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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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羡之、张邵闻言大喜,一起道:“如此这却月阵可成,太尉英明神武,不输卫霍啊。”
三人反复推敲演练,直至深夜才散去。
一连三日,官军在南军的大寨外讨战,并反复发起冲锋,均被南军箭矢射退。
到了第四日,南军一早就撤去了营寨,列阵摆出了决战的阵势。
彭城王司马申丰手提长槊,一马当先向南军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