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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剑洪的到来,雨也停了。对邓汉炎来说,这是一场及时雨,哪怕是赤胆忠心的剑洪都打心底觉得这雨下的是时候。五千个西夷人,踩死的、烧死的还有被禁卫军杀死的,大概有三千多人,剩下一千多人随着大雨逃到了守阳山和墨峦峰,命大的大概逃到了临近西南渭河那条下山的路。匆匆到来的剑洪将军并没有责骂邓汉炎,跟邓汉炎交谈了一番后,他才下令部分禁卫军去追捕逃跑的人。
阿郭和谢冲在原地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缘遥。
“殿下应该回去了,你看,马都少了一匹。”谢冲边说边将一身湿答答的黑衣从身上扒下来,一脸嫌弃地扔到了路边。穿在里面的锦衣被扯开了,他也懒得整理。
“你与我一起再找找。”
“我若还留在京城,等下殿下出现,你就要替我收尸了。”谢冲瞪了阿郭一眼。“你说你,用个银针还要在殿下眼皮底下,用就算了,还被殿下发现。”谢冲数落着阿郭。
“事出紧急。”阿郭温吞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谢冲抱以歉意的笑。
“你一个护士武士,反应要快,总这样一根筋,殿下交给你怎么放心。”谢冲扯了一下他的锦衣,也不管衣衫整不整,他本应该跟水月和毕月一起在西南的,就是放心不下阿郭这不灵活、转不过来的脑袋,他才执意要留在京城。
“是我没藏好,就是这里有个小问题……”阿郭低着头看地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谢冲说的不是他。
阿郭想起未出墨峦府地时的情景。
“去把谢冲找来。”缘遥平静地说道。
阿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就算谢冲能去救人,用的也是水委毒,大王一查便知,殿下再要回宫,就更难了。”阿郭死死抱着缘遥的腿。
“快去。”缘遥又成为了江波殿里的那个嫡王子,声音里有不能抗命的威严。
“小人不去,更何况,谢冲在西南,就算能找到,也根本来不及。”阿郭还在不情愿的推辞。
“本王知道谢冲在京城,你平时所用的银针,如果没猜错,上面涂的毒,也是谢冲的水委毒。”
“又怎么了,话能不能一次说完。”谢冲对阿郭温吞的性子又开始不耐烦,看着他一根筋的老实相,谢冲都替他着急。“阿郭,阿郭,阿郭。”每次叫他,必须叫三声以上,他才会慢慢回头过。
“糟了,殿下有危险了,一定会在城里。”半晌,阿郭喊道。跟在缘遥身边十年,阿郭知道缘遥不会丢下自己的侍卫先离开,或许,是他的身体有问题了。
被马驮着的缘遥,在永安大街轻轻踏着马蹄,缘遥的力气在流失,刚才在领事林使出那一掌后,他感觉内力一直在流失。他跳下马,脚步越来越慢,他停了一下,想静气提神,刚才对着黑衣男子推出那一掌,他顿时乱了心脉,眼前时而黑时而亮,救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他耳边,他向着那片亮光走去。身后传来模糊的脚步声,他停了一下,脚步声越来越快,他轻轻一跃,身子落到了二楼的窗口处,翻身进了房间,体力不支的缘遥仿佛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膝盖骨顿时像碎掉一样,单膝着地跪了下去。
暴雨过后的北冕城实在是太静了,此时就连蟋蟀的叫声都如天籁一般。脚步声在这个时候尤为刺耳,即使睡着了,铃儿还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看着跪在眼前的灰衣人,铃儿首先在衣着上将他与群芳楼的那些青衣大汉区分开来。
“你,你要干什么?”铃儿把头低下来,想看清他的脸,确认一下这个突然进来的人是否有恶意。
缘遥没有说话,他迅速抬起袖子挡在眼前。
只是一瞥,铃儿看到一张带着疤痕的脸,他嘴唇苍白,看上去非常难受。她升起的防备心慢慢散掉了。“你,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了?”铃儿的头更低了,她想帮他检查一下。
“无事。”缘遥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腕,冰冷地拒绝了她。
一只大手卡在铃儿手腕上,气力越来越小。“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铃儿反客为主,用另一只手拿掉了缘遥的手。铃儿触到他的手,脸色顿时变阴了,在六月的夜里,他的手像冰一样,仿佛冻住了她全身的血液,他的手白晰、修长,那种白,是像死人一样的惨白。铃儿的古道热肠不受控制,她如此殷勤也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她确实同情眼前这个人,他脸上有伤再加上冷冰冰的身体,或许是他受伤了,第二,他能不偏不倚地落在这扇窗户前,定也是身怀绝技而且对这个地方熟悉之人,这是她跟碧瑶离开这里的最好时机,眼前这个男人不会久留,他需要一个“朋友”帮助他离开。
“你要去哪里,我帮你。”铃儿又上前了一步。
缘遥的身体却向后缩了一点,他没有说话。此刻他全身的内力像一团火,烧噬着他的身体,血管不断地在膨胀,铃儿每说一句话,就仿佛向他身体里吹了一股气,膨胀的身体随时会胀裂。此刻他只希望她能安静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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